小絨毛一邊轉身,一邊搖了下尾巴,說:“沒關係,你可以慢慢想。我們在這裡可以不吃不喝,時間仿若靜止,也就是仿佛擁有無儘的思考時間。”
桂威沒有再次鎖門,隻將門虛掩上。她靠著門旁的牆壁坐下,雙眼望向窗外。
從這個角度,桂威看不到泥地,隻能看到暗沉沉的樹林。
小樓旁的路燈不能讓外麵的人看清樓內的模樣,也妨礙了樓內的人看清樓外的細節。
小絨毛跑回到易昌雯身邊,小聲問:“我扮演神棍扮演得像嗎?”
易昌雯內心震驚:什麼,你剛剛是在扮演神棍?
不過麵上,為了不打擊小貓咪,易昌雯用力點頭:“太像了。”
小絨毛戳破:“撒謊撒得用力過猛。”
易昌雯繼續用力維護小貓咪的尊嚴:“如果非要說哪裡不像,那麼隻有一點:真神棍沒有你這麼可愛的。”
小絨毛微微後仰地看著易昌雯。
易昌雯保持笑容地看著小絨毛。
過了片刻,易昌雯提議:“我們還是去看一看易暉的屍體吧?我總擔心他會發生屍變。”
小絨毛:“我聞到那邊的血腥味沒有突變。我是說,沒有突然變濃或者變淡,也沒有突然靠近或遠離我們。”
易昌雯:“我願意相信你的鼻子,不過……也許他身上有線索,我們可能有必要把他全身扒一遍。”
小絨毛:“真是辛苦你終於想出了這麼一個合理理由。”
易昌雯:“你的思維方式、說話方式,真的越來越像人了呢。我們第一次同隊時你明明特彆貓。”
小絨毛:“第一場的你與現在的你也差彆很大。”
易昌雯:“說得也是。每入一次情緒場都可算是經曆了一場人生,經曆十次情緒場就是過了十輩子,是該會發生明顯變化的。”
易昌雯和小絨毛路過桂威房間時與她打了聲招呼,然後兩個負司員工一直走到了雜物房門前。
門依然是關著的。
推開門後,易暉的屍體也依然待在原位置、保持著被易昌雯擺出的姿勢。
雜物房內多數物品上被濺到的血已經凝固,隻有易暉割頭、身體倒下後脖子對著的那塊地麵因為聚集的血量太多所以還有部分呈液態。
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易昌雯問小絨毛:“這是你第一次親眼看見同事死亡吧?哪怕等回到這情緒場的現實世界或回到負司後,我們發現易暉還活著,他這個死亡模樣我們也很難忘記。”
小絨毛:“你覺得回去之後易暉真的會活過來、證明他沒真正死亡嗎?員工論壇裡無數的經驗帖都說,新手越不亂動、越容易平安過關。易暉這動作可太大了,說不定會聰明反被聰明誤。”
小絨毛:“雖然不知道易暉找到了什麼線索——也許我們永遠都沒機會知道了——導致他選擇如此行動,但我不覺得那些線索中有任何一條會明確說‘自殺等於立刻通關’。情緒場裡基本不會出現這麼明確的指示。”
小絨毛:“更重要的是,負司不喜歡自殺者,且從不收自殺者當員工,於是負司又怎麼會在情緒場任務中安排靠自殺過關的解題思路呢?——哪怕隻是思路之一。”
小絨毛:“負司不喜歡貓、不喜歡軍人,是因為負司沒自信完美控製住這兩類生物,屬於能力上的逃避;可負司對自殺者、犯罪者的不喜是真正的厭惡,負司不願意看到他們汙染它的公司。”
易昌雯看了小絨毛好幾秒,才說:“你對負司的理解……這麼有把握嗎?分析的語氣非常篤定。”
小絨毛晃了一下尾巴,回答:“差不多叭。找到線頭之後,負司的思路還挺好理解噠,它很單純。不過負司比多數人類還是要聰明一些。”
易昌雯:你的意思是,在“聰明”這個比賽項目上,你強於負司、負司強於人類,於是你的智商比人類起碼高了兩層?
易昌雯用鏡子片照了照易暉的頭頂,已經照不出頭發了。
易昌雯:這情緒場裡鏡子照出的多餘頭發果然與軀殼完全無關,隻涉及魂體——唯一的問題在於,涉及到的魂體究竟有多少隻。
易昌雯將割下易暉腦袋的鏡子片從這雜物房帶出去逛了一圈,現在又將它原模原樣地給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