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絨毛:“我在情緒場裡看到過一些貓的屍體,有少數的模樣還很慘。原住民的屍體我也有看過。但兩種我都隻是很快地看一眼,並沒有長時間接觸。”
易昌雯:“我覺得,被迫接觸屍體比被迫接觸鬼還可怕。幸好負司對恐怖類型的偏好是靈異驚悚,而不是血漿。”
小絨毛:“負司這種偏好的形成主要應該是因為很多人對屍體、血漿的適應速度比較快叭?或者說麻木得比較快?不適合長期產能。相對的,鬼、心理懸疑帶來的驚嚇感更持久?”
易昌雯:“也對。我這種菜鳥經曆一次那樣的情緒場後,現在麵對隊友的屍體便能非常冷靜;但我已經經曆了多次靈異類的場麵,每次見鬼時還是會心裡發慌。”
易昌雯:“甚至在看到屍體後,我現在產生的不安情緒也主要是擔心他屍變,或者他的死亡原因會傳染到我身上。依然是靈異向的,而不是覺得屍體本身有多可怕。”
易昌雯:“感覺我在這事上特彆冷漠。在那個有大量屍體的情緒場裡,我的適應速度也比其他沒有相關經驗的隊友快。是因為我已經不把自己當人、而是把自己當鬼了嗎?所以覺得人已經傷不到我,隻有鬼才能成為我的威脅?”
小絨毛:“你在之前的情緒場裡,明確地見過鬼嗎?那種惡狠狠追殺人的鬼。我經曆的每一場雖然好像都透出點靈異感,但鬼片裡的那種鬼,好像就隻有前三場算有。”
易昌雯:“我們的這一場確實也是易暉的新手第一場,應該真有鬼。”
小絨毛:“也許易暉已經見過了,但我們不一定會見到。”
易昌雯:“除非桂威就是鬼?”
小絨毛:“但她不凶煞。”
易昌雯:“嗯,她最多是執念有點重,而且情緒不穩定。”
這一回,桂威思考了好幾個小時、喝了幾輪水之後,才終於定下了自己要許的願望。
兩人一貓聚在一樓的一個房間中開啟許願活動。
小絨毛:“定了?真不改啦?”
桂威:“不改了。”
小絨毛:“我隻允許你許一個願望。你確定你將你現在想的這個願望說出口之後,不會後悔‘我為什麼要許這個願望?為什麼不許那個?’我可不會給你反悔、更改願望的機會。”
可能是因為不滿被貓小看,桂威提高了音量:“我能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小絨毛:“最好如此。”
易昌雯這次得到桂威允許,在一旁當聽眾。她聽到這裡舉手:“對不起,二位,我打斷一下。桂威,你為什麼肯定你說出願望後貓一定能幫你實現呢?你如此認真地思考你的願望,意味著你非常相信貓實現願望的能力吧?”
桂威的身體突然有點僵,好像被戳中了盲點。
小絨毛淡定地動了動耳朵,說:“隻要她堅信這裡是她創造的世界、我是她的造物之一,那麼所謂‘向貓許願,貓使她願望成真’,本質上便是‘作為世界創造者及掌控者的她自己讓自己願望成真’。她認真思考願望,這行為代表的不是她信任我、信任貓、信任童話,而是她信任自己掌控世界的能力。”
易昌雯讚歎:“原來如此。這樣就很說得通了。”並鼓掌以表欽佩。
桂威依然僵硬著:我是那麼想的嗎?
小絨毛跳到一個櫃子上,方便自己俯視桂威,然後它對桂威下達指令:“說出你的願望吧,迷茫的人類。”
易昌雯:等等,貓,你現在扮演的是童話角色,不是中二角色。語調和用詞都應該溫柔一點,不要這麼……那啥。
桂威對小絨毛的語調和用詞都沒有意見,她被小絨毛帶入了角色扮演的氣場中,緊張地開口:“神奇的貓,我的願望是……回家。”
小絨毛:“嗯?具體一點。至少你得讓我知道你口中的‘家’指哪個。你爸的住處?你媽的住處?甚至有可能在你心裡這小樓也算是你的家之一?”
桂威:“指……我爸,我法律上的監護人的住處。我想洗澡、洗頭、洗衣服、吃東西,還想上學、與朋友聊天、與我爸吵架。這些都是隻要我回家就能達成的。”
桂威:“如果,我是說,如果在……真實世界中,我後媽還沒有死,我也……願意嘗試與她相處。”
小絨毛從坐姿改為趴姿,下巴擱在櫃頂上,左右搖擺著腦袋,說:“你這個最終願望很樸素啊,實現起來也很簡單。你為什麼不許願要征服世界、成為世界之主、讓你後媽——如果還活著——跪在地上討好你呢?”
桂威:“因為……你根本實現不了後者吧?或者說……我,沒有能力實現後者。”
桂威的咬字越來越艱難:“以我現在的能力,我能做得最好的就是回家、上學。這是現階段唯一能真實讓我強大的途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