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希午張嘴,薑蕪扯了一下她的衣袖,馮希午閉上嘴,表情略帶不甘。
老人轉身走出房間,三位治療師跟著也走了出去。
房間外等待的人各懷心思地看向他們。
老人一一與那些人對視,然後說:“就這樣吧。”
一個青年出聲:“爺爺……”
老人重重強調:“到此為止!我是說,所有的,到此為止。”
在門被關上、在海奎被孤零零一個人留在房間內之前,小絨毛最後看到的是一張張或嘲諷或憤怒的臉。
從分享到的海奎的記憶中,小絨毛已經知道了他們為什麼會是那樣的表情。
海奎會重傷是因為他與一位皇子起了衝突,起衝突的原因是兩人看上了同一位姑娘。
那位姑娘在他們兩人之間左右為難,於是兩人決定決鬥。簽了生死狀的那種。失敗者即使僥幸活下來也必須遠離那姑娘。
決鬥的結果是海奎輸了。
海家一部分人覺得皇室仗勢欺人,另一部分人覺得海奎不自量力,還有一部分人覺得幸好海奎沒贏、幸好廢的是海奎而不是皇子。
海家是中等貴族,日常時還算有些臉麵,但如果激怒皇室,根本沒有半點承受能力。
小絨毛費解:這個情緒場的科技已經發展到了星際層次。為什麼星際背景下,還會有皇室和貴族呢?生產力高度發展、物資極大豐富之後,不是應該人民當家作主嗎?
邢異:“如果將這理解為‘人造故事’的具現化,就合理了。有些人就是向往皇室、貴族的特權,並堅信如果自己穿越,自己一定會是特權階級。懷有這樣的心思,便會出現這樣的故事。”
小絨毛:人類的想象力真局限。
邢異:“是呀,所以我們不跟人計較,我們先保下自己。”
看似痛苦昏迷的海奎現在對外界並不是全無意識。
當還有治療師在時,海奎即使非常難受,心裡也始終吊著一絲希望,還會努力嘗試將自己精神海的破損處拚接起來。
而當房間中隻剩下他一人後,海奎的希望徹底斷絕,精神海出現劇烈的震動,似乎即將發生一場爆炸。
一場最後的、灌注全力的、徹底毀滅海奎的爆炸。
小絨毛伸出爪子,在海奎身遭撓了幾下,抓到了他崩潰逸散的精神力。
小絨毛把南瓜車放大並放到地上,將自己抓到的精神力塞入收銀台,製作出了能修複精神海的治療球。
但由於精神海是純能量的一種聚合形態,而小絨毛對能量,尤其對情緒能之外的能量,理解都很膚淺,於是治療球的效果不太好,與之前被治療師們放棄的精神安撫差不多。
不過,起碼也是續上安撫了。
小絨毛繼續抓海奎逸散的精神力給南瓜車,並把南瓜車產出的治療球給海奎。
反複很多次後,小絨毛找到了點感覺,在南瓜車與海奎的精神力之間建立了一條通道,使海奎逸散出的精神力自動流入南瓜車收銀台,南瓜車產出的治療球也自動鑽入海奎的身體。
小絨毛不用繼續勞動,隻用旁觀。
漸漸的,海奎的精神海崩潰進程似乎停止了。
破損處沒有修複,但也沒有破損得更厲害。
逸散出的精神力的量與精神海破損程度直接相關,而單位時間能換到的治療球的量又與逸散出的精神力直接相關。
逸散與治療,就那麼微妙地進入了收支平衡的穩定狀態。
小絨毛:呀,卡住了。
小絨毛:不過不會卡太久,因為即使精神海不擴大破損程度,精神力的持續逸散也等於是在消耗海奎的生命力。即使有治療球補充,但治標不治本,這種逸散不可能平穩持久。平衡肯定會被打破。
海奎吃力地睜開眼,看向了南瓜車,發不出聲音,但做出了口型:“你是誰?”
小絨毛此時蹲坐在海奎的床頭,與南瓜車並不在同一個方向。
小絨毛:“……”
海奎對著南瓜車繼續做口型:“你為什麼救我?”
小絨毛沒忍住,走到了南瓜車和海奎之間,看著海奎,說:“正在努力救你的是我,南瓜車隻是我的工具。”
海奎頓了一下,卻已經無力做出表情變化。他醞釀了一會兒,口型問道:“你是誰?”
小絨毛:“……哎?”
小絨毛連忙重新翻看它分享到的海奎的記憶,發現了一個小問題:海奎真正的精神體是老虎,且已是成年形態。
按照正常流程,小絨毛使用這個殼子後,本情緒場會自動混淆認識該殼子的生物的相關認知。
也就是,讓能看見、已知曉海奎精神體的所有人都把海奎的精神體誤記成奶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