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奴道,“掌道大老爺也無法完全掌握此處,此界是舊日宇宙道祖殘餘,又被那位道祖啄食煉化,因嫌這裡味道不好,方才逃過一劫,暫且留在這裡,隻待日後處置。原本還好,約有八分、九分在掌道手中,如他洞天一般,但如今那位道祖已經從虛數之虛,重返虛數,此界正主已然歸來,便連琅嬛周天也是一樣,較原本已經失控不少。因而掌道大老爺更是急於將此處帶離琅嬛周天。我們血線金蟲這裡,乃是小寒武界根部所在,這裡已然浸染了不少那位道祖的氣息,而且劍使正是深得那位道祖眷寵之人,在這裡自然可以隨意行事,毋需擔憂掌道發覺。”
它此次見麵,對阮慈更覺親近,孺慕之情幾乎無法掩飾,絲毫也不講人情往來,如此稍微一頓,便又央求道,“劍使劍使,快來瞧瞧我們這些母蟲還要沉睡多久,才能等到時機,合而為一,重登洞天境界呢?”
阮慈奇道,“怎麼你們自己竟然毫無預感麼,還要我來觀望?”
秀奴天真地道,“我們原本也隻是渾渾噩噩,直到在比元山中方才得有奇遇,似乎稍微明了來去,隻知我們十隻蟲子本為一體,在上古時不知被誰分開,方才跌落洞天境界,如今要合而為一,除卻比元山中補全的根腳之外,似乎尚需機緣,隻是我們並不信大老爺,反而更信少夫人呢。”
問它為何,卻又不知所以然,此時血線金蟲本體正在沉眠,秀奴這般的化身能動用的威能有限,思緒並未那樣周全,隻是本能地趨利避害,它不喜掌道,可以推知雙方道途必然有所衝突。而對血線金蟲這樣的異蟲來說,其實玄魄門也是侵入者,他們才是小寒武界原本的主人。
阮慈沉吟許久,又以道韻觀望,果然見到那十隻母蟲之中,有模糊絲線牽連,其情念則混沌一片,似生非生,似死非死。便是秀奴的情念也和修士迥然有異,許多修士俱備的情愫,在秀奴識海中完全付諸闕如,秀奴腦中隻分為幾色,情念又亮又大,阮慈試著伸手碰觸,秀奴竟也一無所覺。
待到試出其腦海中唯有求道、求生、求全三念之後,阮慈方才歎道,“你們這些蟲豸,在念修跟前真是毫無還手之力。隻需要念修為你們種下念種,將其中一念替換為服從、攻擊等等,其性便將完全移轉。雖有洞天修為,但卻也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或許當日將你分開的人,便是為了補全你們的這般缺憾。讓你們真正成為本方宇宙的一種生靈。”
秀奴似懂非懂,問道,“是誰待我們這般好?”
這一點阮慈卻也不知了,但她卻知道崇仁真人為何將她送來此處,想來是模糊覷見了此處的機緣。她緩緩念道,“麗華秀玉色,漢女嬌朱顏。清歌遏流雲,豔舞有餘閒。秀奴,你們的名字正來源於此,可知道這首詩的前幾句是什麼麼?”
秀奴笑道,“自是知曉!南都信佳麗,武闕橫西關。白水真人居,萬商羅鄽闤。這首詩講的便是我們東南形勝之處,諸國風光,南都說的是扶餘國國都,武闕西關說的是萬裡長城白玉關,白水真人居,白水真人居,說的便是……”
阮慈點頭道,“說的便是九幽穀白水真人,你們應該便是由白水真人施展神通,分為十隻……合而為一的機緣,或許便要落在白水真人之上。秀奴,你可知道越公子的來曆,你知道他是白水真人和掌道的孩子麼?”
天地之間,那十隻沉眠母蟲仿佛突然振動了一下,惹得靈炁一陣鼓蕩,那昏昏然紅光中粉塵大作,遠處正在取用血食的小蟲也嚇得落入妖獸身上潛藏起來。秀奴身形也隨之顫動恍惚,現出重重幻影,片刻後方才逐漸穩定,喃喃念誦道,“白水真人居,白水真人居!”
它突然麵現歡喜,大叫一聲,喊道,“我想起來啦!我想起來啦!”
它將袖子一揮,四周頓時現出幽景無數,旋生旋滅,秀奴拉著阮慈的手,向前跑去,歡呼雀躍地道,“我想起來了,白水真人,瞿曇公子!小寒武界——遨遊盛宛洛,冠蓋隨風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