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世界五(1 / 2)

對葉征而言,前四十多年的閉門不出,毋寧說是為了潛心修煉,倒不如說是為了讓自己接受徒弟已經沒了的實事,以及說服自己把腹中的孩子生下來。

如今肚腹沉沉墜在腰間,身形異常臃腫而怪異,行動亦不大方便,葉征就更加不會出門了。

然而不再打坐的日子確實難熬,往常沉浸在練劍之中,隻覺日子過得飛快,如今不能練劍,不能打坐,亦不能出門曆練,每日裡都是凡俗中人的作息,日複一日地過下去,讓他多多少少失了幾分耐心。

腹中的胎動越來越頻繁,大多數時候,葉征能以平常心看待,偶爾也會以手掌輕撫,與孩子嬉鬨,然終究有那麼幾刻,心裡確實是感覺到煩躁的。

按理以元嬰修士的心境,不該如此起伏,或許是懷孕日久,對心境也有了幾分影響。

這日端坐在石凳上,捏著劍訣感悟,正琢磨著“去勢無回,淩厲絕塵,一劍破萬法”一段,忽又覺腹中有了些動靜,但他正是靈光一閃的關鍵時刻,便刻意忽略了肚腹,隻將注意力集中在劍訣之上。

哪知這小家夥也是個氣性大的,仿佛是知道自己被忽略了,他動靜越來越大,手舞足蹈,直鬨得天翻地覆,非要得到關注不可。

葉征好不容易獲得的這點靈感,這下便完全被打散了。他眉心微皺,將玉簡收起,低了頭看向自己腰腹,那裡一凸一凸的極為明顯。

但葉征並非一個好脾氣的人,這點從他每次都把葉卿操練得極慘便能看出,此時腹中小家夥打斷他的靈感,他心中自然不喜,連帶著,胸腔裡終究升起一股子火氣,硬是逼著自己忽略肚腹裡這突如其來的大動靜。

靈感飛散,找尋不回,一時又覺大腹礙眼,葉征胸腔起伏,粗喘了兩口氣,靈光一閃,一個酒壇子便出現在他手中。

這正是那壇子醉逍遙,在混亂戰場時,葉卿曾用它將葉征灌醉,後來又把剩餘的收好了,如今葉卿的儲物袋在葉征手中,醉逍遙自然也就到了他的手裡。

這酒的味道極美,酒性卻極烈,葉征是嘗過這種滋味的,往常也不是沒有拿出來過,但都是拿出來看了看,又克製著

放回去了,一口都沒有往嘴裡倒,此時心情煩躁起來,他終是揭開蓋子灌了一口,但也隻是一口就停了下來,又將酒壇子收回去。

濃烈而甘美的味道在口腔中擴散,咽入喉中,又辣又刺激,回味起來又是無比地爽利,這口酒下肚,也稍稍驅散了一些心頭的煩躁感。

葉征閉眸回味片刻,隻覺異常舒爽,四十多年沒有碰過酒了,對他這麼一個愛酒之人而言,著實難捱。

然而這種舒心的感覺尚未維持多久,腹中一直沒有停過,且越來越大的動靜,又把他拉回了現實,這一口酒隻能讓他微醺,酒精卻能卻放大心中的渴望,此時的他,迫切地想要練劍!

這股衝動往常也經常地冒出來,但都被他強行按了回去,一口醉逍遙讓他再也不願等待,隻想立刻和自己的重劍兄弟來一段親密無間的合作。

於是,四十多年沒有出現過的重劍終於重見天日,葉征硬是強逼自己忘記腹中的動靜,大步走進修煉室煉了一段劍法。

腹中孩子依舊執拗地伸展拳腳,試圖把父親的注意力吸引回自己身上,可想而知,挺著這麼一個碩大又不安分的肚子,葉征強撐著把劍法練到一半,便不得不停了下來,單膝跪地,用重劍支撐著身體,氣喘籲籲。

胃囊被孩子有勁的小拳頭連著砸了兩拳,砸得他一陣反胃,“嘔……”,喉中一股液體上湧,“嘔……嘔……”,他緊皺著眉,又嘔了兩下,方才灌進肚中那口醉逍遙,竟是被嘔了一大半出來。

葉征臉色難看地盯著地上那一灘液體,恨不得腹中這不安分的小家夥立刻就出來,但這終究是奢望。

經過方才這一番發泄,葉征的心情也好了一些,終於願意去安撫肚腹的動靜。

掌心對著大腹的凸起處輕輕揉按,一股柔和的靈力隨之傳進腹中,反複幾回之後,得到關注的小家夥終於滿意了,他滿意了,也就不再想先前那樣翻天覆地地鬨騰,葉征也終於得了片刻的安寧。

他支撐著重劍,扶腰站起身來,視線在肚腹上停頓片刻,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隨後將重劍收回儲物袋,慢慢走出了修煉室。

這小家夥尚未出生,就已經能鬨騰成這樣,出生以後定然

不是個安分的主兒,到底是徒弟的種,這性格簡直一模一樣!

一想到葉卿,葉征的心情難免沉了下來,怔怔地站了一會兒,回過神來,輕輕拍了拍腹頂,想著回石床上躺一躺。

誰知剛挪動兩步,數十年沒有動靜的洞口禁製竟然被觸動了,他腳步一頓,放出神識查探,洞口站了一位身量高挑的青年,金丹初期修為,一身白底金線法袍精致而繁複,鎏金白玉冠束發,使他整個人帶了幾分貴氣,但是那偏敦厚的長相,又讓人覺得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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