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佐:“.......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前艙,花廳。
常樂尾隨侍女跟了進去,藏在根寬大的圓柱後麵。
廳裡摟著花娘調情的人裡沒見邵榮,倒是有幾個應天的富戶。
這些人都去投靠張士誠,應天財富怕是要縮水不少。
常樂皺了皺眉,情況比她以為的還要糟糕。
時至夜半,朱元璋的人還一個都沒有找過來。
莫非,她在暈倒之前特意留下的印記被清理了麼!
晚來風急,畫舫順流而下,帶起窗邊紗簾搖擺起舞。
極薄易燃的棉布紗窗簾,常樂掏出懷裡隨身攜帶的火折子。
滿廳酒液助長,火勢騰地而起。
刹那間,火光與尖叫傳遍秦淮河畔。
常樂趁亂摸到邵佐的房間,朱標已經在那躲著。
邵榮反應迅速,火還未滅,他帶著人堵在了邵佐房間的門口。
朱標拎著邵佐擋在身前,“邵叔叔,叫你的人退開些。”
邵榮眉峰緊擰,頓了良久,“朱元璋倒生了好兒子。”
朱標抵在邵佐脖頸的匕首猛地一顫,鮮紅的血順著鋒利的刀刃滴落。
邵榮終於揮退左右,讓開條路。
朱標挾持著邵佐,常樂拎了把撿來的刀與他背靠著背,他們迅速移往甲板。
火摻著酒精很難撲滅,畫舫半邊塌落,最重要的是混亂定會引起應天兵馬的注意。
朱標和常樂被逼至角落,再往前的唯有跳河。
“為什麼?你即使以我為投名狀去張士誠軍中,也不可能有比現在更高的職位。”
朱標停在甲板邊緣,仿佛好奇的代父質問。
邵榮相當於是朱家軍的二把手,地位幾乎隻在朱元璋之下。
而蘇州的張士誠,既有親弟張士信,又有心腹趙世雄,邵榮前去絕無可能有在應天府的地位。
明知不可為,偏偏而為之。
朱標勾起嘴角:“邵叔叔,你是在嫉妒我爹麼?”
嫉妒原本平級之人,一躍成為他的頂頭上司。
邵榮被點出了心中隱秘,眼神瞬間淩厲,“無知小兒,你懂什麼?!”
朱標:“我的確不懂能力欠缺之人的苦悶。”
他那肆無忌憚的語氣,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專門來添油加醋的麼?
常樂無語地緊了又緊手裡的刀。
邵榮氣歪了嘴,好一會兒,都隻聽到他呼哧呼哧的大喘息聲。
朱標仍不滿足,他繼續點火道,“你兒子也跟你一樣蠢,白白送上門來給我們。”
邵佐嘴裡的破布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拔掉了,他梗著脖子痛罵,“朱標,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朱標雲淡風輕,“你死了我也不會死,你爹還要用我去換他的功名利祿呢。”
邵佐,“爹,殺了他,殺了他。”
他瘋狂掙紮,就跟發狂的動物似的。
朱標死死捏住他命脈,“你爹不會動手的,我殺了你,他也不會動手。”
夜色沉沉,河麵浮起濃霧,甲板環繞著邵佐淒厲的咒罵聲。
疾行的畫舫繞過淺灘時,不得不緩了速度。
忽得,數十條烏篷船無聲無息圍了過來。
朱元璋親自立在船頭,眸色冰冷,仿若整座畫舫皆為死物。
邵榮駭得再難顧及邵佐,他撲過來就要抓朱標。
朱標狠狠把邵佐推了過去,拉著常樂猛地躍入黑漆漆的河水。
河水沁涼入骨,常樂沒有任何猶豫,深深紮入可堪承受的最深處。
朱標也是做此選擇,他們都不想被激射的箭雨穿成篩子。
河麵瞬間沒了兩個人的身影,烏篷船跳下無數兵將,全都衝著救大帥之子的功勞而去。
唯有常遇春和藍玉,“樂兒,樂兒!”
常樂前生是名副其實的北方姑娘,並不擅長遊泳。
運河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胸腔幾乎要爆炸,常樂撲騰得鑽出河麵。
人多力量大,朱標已被護著上了烏篷船。
常遇春響如擂鼓般的喊聲,持續回蕩。
常樂使勁揮舞雙手,“爹,我在這兒......”
常遇春如猛龍過江般飛躍而來,常樂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攬入個寬厚的懷抱。
戰場廝殺出來的漢子,最是清楚時機的重要性。
他二話沒說,扛著女兒就把她往烏篷船上送。
晚風送涼,常樂連著打了三個噴嚏。
一件外袍無聲披到她肩頭,“樂兒,你還好麼?”
濕漉漉的朱標蹲下了身。
常樂揚了揚唇,“少爺,我沒......”
她其實懶得再裝柔弱,可熟悉的暈眩感襲來......
朱標慌忙接住歪倒的女孩,“樂兒!”
常樂喉嚨微動,卻沒有發出聲音,她無奈得扯了扯嘴角,陷入第無數次的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