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你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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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蔓延,江夏侯府燈火通明。
兩列錦衣衛手持火把,腰跨繡春刀,直奔周驥院落。
年逾六十,須發皆白的江夏侯周德興,眼睜睜看著昏迷剛醒的兒L子被拖出屋。
周驥腿腳虛軟,“爹,救我,救救我!”
他淒厲的喊聲響徹整個侯府,他院子裡的鶯鶯燕燕紛紛躲進屋。
周德興趕緊拉住領頭的錦衣衛,“大人,我兒L犯了何事?”
那人麵無表情,“貴府剛請了郎中,侯爺還不知道您兒L子犯
() 了什麼事?得罪了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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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理後輩踹暈我兒L,我沒找他算賬,他反倒惡人先告狀?!”
那領頭的錦衣衛冷哼一聲,揮開他的手,周家父子,死有餘辜。
周德興受慣性作用,連退數步,擔憂與驚懼交雜,下意識喊道,“我是皇上親封的江夏侯!”
無人應他,唯有周驥哼哧哼哧的喘息聲。
錦衣衛拿到人,準備撤退,周驥死死扒拉住門框,“爹,爹!”
周德興猛地衝過來,再次拉住那領頭的錦衣衛,“大人,還請通容一二,我立馬進宮求見皇上,我與皇上自幼相識!”
那領頭的錦衣衛順著他胳膊看眼他蒼老的麵孔,“侯爺,貴府長孫自幼伴在太孫身側,將來......”
他放低了聲音,“您總得為他考慮一二。”
周家長孫周嶼性內斂,通文武,周家未來的希望。
周德興拉著錦衣衛的手驀然一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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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元朝舊宮。
常樂翻著京師來信,越翻越生氣。
周驥,又是周驥,那個肥蠢渣渣豬,斬立決真是太便宜他了!
朱標默默後退到書桌之後,遠離正燃著熊熊怒焰的太子妃,唯恐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常樂狠狠把信扔進火爐,“那誰?!”
那誰本誰趕忙奔回太子妃身邊,“我在,我在......”
他殷勤地替太子妃按按肩,捶捶腿,“您有何事吩咐?”
常樂冷哼一聲,“我哪敢吩咐您,我隻是要給您推薦個人。”
朱標略感意外,“何人?”
她剛不是因周驥那混蛋生氣麼?
怎麼又突然跳躍到推薦人才上麵了?
常樂冷冷吐出兩個字,“鐵鉉。”
朱標略作思索,“都督府斷事官鐵鉉?”
都督府斷事官,掌理斷軍中刑獄,從五品。
常樂點頭,“是他。”
鐵鉉,自幼聰穎,熟通經史,自國子學畢業後,被選授禮部給事中,後調任都督府斷事。
因其性情剛覺,斷案如神,朱元璋賜其字“鼎石”。
史書裡的鐵鉉,靖難之役爆發時,正任山東參政的他負責督運糧餉。
曹國公之子李景隆討伐失敗後,燕王叛軍包圍濟南,鐵鉉死守,以其計解圍城之難。
因他之故,燕軍南下之時不得不繞過守衛嚴密的濟南。
後來燕王靖難成功,奪取帝位之後,回兵北上方攻破濟南,俘獲鐵鉉,並淩遲處死他。
鐵鉉其人,聰慧敏捷,剛正不阿,實乃忠臣、良臣,隻可惜......
常樂歎息一聲,“您不正需要個合適的人去鳳陽麼?”
生性耿直,執法嚴明,不畏強權之人,鐵鉉最最合適。
朱標稍稍蹙眉,他拉來張椅子到旁邊,“
() 你準備整治淮西那幫子人?”
常樂看他,“淮西那幫子人?”
按照原始戶籍,他倆也是淮西那幫子人。
朱標稍作思忖,改口道,“那太子妃是準備清理門戶?”
淮西勳貴都是陪老朱家打天下之人,按照輩分,他都該稱呼一聲叔伯。
如果他們老老實實,安安分分,榮華富貴自可無限綿延,可惜......
有些人不知足,要麼在京師搞搞小幺蛾子,要麼回鳳陽搞搞大幺蛾子。
周驥強占民女,他們是強占財產,強占良田!
常樂看他一眼,搖了搖食指,“是您清理門戶。”
她區區不得乾政的太子妃而已,何來清理門戶之說?
朱標眨了眨眼,“......什麼你呀,我呀,那不都是我們的?”
常樂:“嗬嗬!”
朱標嘴角咧到耳後根,親自端茶倒水遞給太子妃,“那我們來個殺虎儆猴?”
常樂摩挲著茶碗邊緣,思索片刻,“也行,我趕緊給嫻妃娘娘通風報信。”
畢竟是要拿她爹開刀,畢竟隻是要拿她爹開刀,而非是她李家三族。
李善長若是還有當年的機靈勁兒L,自該知道如何保住家人性命。
至於他自己麼,七老八十,權勢、富貴都已享過,且還真做錯過事......
因二百黃金推薦胡惟庸,明知胡惟庸野心知情不報,還因放任李家族人為禍鄉裡。
他要聰明,就該感謝朱標給他以一條老命換李家三族的機會。
畢竟史書裡的李家三族,可被朱元璋一次性夷了個乾淨。
朱元璋以事實表明,丹書鐵券的最終解釋權歸他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