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給我講我的外孫女婿,他對你好不好啊。”
“您又忘了。”白茵不厭其煩地說道:“他對我好的很。”
白茵叫護工阿姨拿了輪椅過來,帶著外婆去花園裡曬曬太陽,自己則去衣櫃裡取件外套出來給外婆穿上。
剛打開衣櫃,撲麵而來便是一股潮濕的黴味。
白茵揉了揉鼻子。
這一樓的房間,也太潮濕了些吧。
老人家本來身體就不好,住在這樣潮濕的房間還怎麼康複呢。
她取了件外套抖了抖,送到護工手中,讓她給外婆披上,然後去院長辦公室找了李院長:“院長,我給外婆申請四樓的房間,還沒有批下來嗎?”
李院長一邊寫著文件,一邊接電話,看起來很忙,隨口敷衍道:“你要視野好的山景房,我們這兒天天都有老人住進來,哪那麼容易啊。再說,山景房的價格,可比你現在住的這個房間高十倍不止。”
白茵立刻道:“錢不是問題的,多少錢都可以,隻要能讓外婆住進去,她喜歡看山,以前我們家出門不遠就是連綿的山脈,這對她的病情有幫助的。”
李院長卻不耐煩地放下了電話,說道:“我們療養院算是北城最高檔的,能住進來的…誰家裡沒點資產,我知道錢不是問題,大家都拿得出錢來,關鍵是房子就這麼多,你也想住,他也想住,哪能顧及得過來呢。”
白茵知道院長說的是實情,沒有強求,隻說道:“那我們就先排著號,如果有空出來的,李院長您一定要給我外婆留一間,拜托了。”
李院長見她態度還不錯,也點了點頭:“放心吧,我給你留意著。”
“謝謝。”
白茵走出辦公室,卻聽到一道熟悉嗓音從樓道口傳了過來——
“媽媽,這療養院環境真不錯。”
白茵聽出了這是她“親愛的”姐姐——蘇安寧的聲音。
“可不是,你爸給你外婆選這地方,算他有心了。”
說這話的…自然是鄒玫芝。
白茵聽她們腳步聲漸近了,索性靠在了柱子後麵,稍稍躲隱著,偏頭朝她們望去。
隻見她們帶著一位珠光寶氣的老婦人走了過來,身後還有兩個男人幫她們提著行李箱。
白茵認得這位老婦人,就是鄒玫芝的母親、蘇安寧的外婆。
鄒玫芝以前就是底層出來的,她媽媽也一直沒有工作,在胡同巷裡是出了名的潑辣。
後來鄒玫芝從貼身助理變成了蘇燁成的小三,逼死了白茵的母親,得以嫁入豪門。
這老婦人也終於脫下布衣荊釵,穿金戴銀,手上滿滿都是金戒指、玉手鐲,也不嫌硌得慌。
鄒玫芝和蘇安寧扶著鄒母來到了四樓,李院長親自帶著她們參觀房間——
“蘇夫人,您看看,這房間還滿意吧,這可是我們療養院視野最好的山景房,我專門為令慈留下的,彆人排了好幾個月,我還不給呢!特意留給你們。”
鄒玫芝在寬敞的房間裡走了一圈,房間有一麵落地玻璃窗,透過窗戶,可以直接看到不遠處的雪山美景,視野極好。
她滿意地說:“李院長有心了。”
“客戶滿意就是我們最大的追求了。”
蘇安寧扶著鄒母,甜甜地說:“外婆,您喜歡這個房間嗎?”
“還不錯。”鄒母走到窗戶邊,望了眼窗外的院落,問道:“這裡住的老太太老頭,都是富貴人家的?”
“可不是,一般人也沒條件住進這樣的高級療養院啊,爸爸特意給您聯係的呢。”
鄒母大概也覺得,隻有跟這樣富貴人家的老人相處,才符合她的身份,於是滿意地點了點頭:“女婿素來都是會辦事的,行,那就定下來吧。”
“媽,您就在這裡好好養病,想吃什麼就跟護工說,千萬彆省錢。”
“知道了。”
鄒玫芝和李院長出門,準備去辦理入院手續。
白茵站在門邊,冷聲問道:“李院長,您不是說已經沒有山景房了嗎?”
李院長見白茵竟還沒有走,麵上帶了幾分尷尬,說道:“呃,蘇家是早就定下了。”
“我排了三個月,他們比我還早?”
“這……”
鄒母也是最近才犯了頭風的毛病,要來療養院住著,自然不可能比白茵更早。
“李院長,沒這道理吧。”
事關外婆的健康,白茵不得不據理力爭:“外婆一直有風濕,膝蓋也不好,本來就不能一直住一樓的房間,更何況,我外婆的那間房還靠近池塘,潮上加潮了。”
李院長還沒說話,蘇安寧冷冷道:“爸爸花錢讓你外婆住在這家高檔療養院,已經夠意思了,你還想怎麼樣,不要得寸進尺吧。”
“一開始手術費的錢,我已經還了,現在外婆的療養費用,都是我自己出的,跟你們沒有半毛錢關係。”
“你以為沒有蘇家的關係,你能住這種高檔療養院?想什麼呢!”
“蘇家。”白茵眼底掠過一絲嘲意:“私生女還真把自己當正牌大小姐了?”
蘇安寧正要和她計較,鄒玫芝拉住了她:“你跟她廢什麼話。”
鄒母問道:“她是誰啊,看著麵熟。”??鄒玫芝附耳道:“就是那個賤人的女兒。”
鄒母臉色微微一變:“她外婆也住在這裡?”
“嗯,是燁成聯係的療養院,安排在這裡。”
鄒母輕蔑地睨了白茵一眼:“晦氣,我可不想和這種人當鄰居,如果她住這裡,那就給我聯係彆家的療養院吧。”
蘇安寧連忙道:“這怎麼行呢,外婆,這家是全北城最好的療養院,就算要走,那也不該你走啊。”
鄒玫芝說道:“媽,你彆想太多了,我先帶你去看看房間吧,等會我跟燁成說說,看這件事怎麼解決。”
鄒母冷哼了一聲,跟著女兒外孫女去了四樓的山景房。
白茵沉著臉來到樓下的院落裡,護工阿姨推著外婆正在草地上曬太陽,外婆見她過來,笑說道:“瞅瞅,瞅瞅,這丫頭跟我們家小白一樣,總是皺著眉頭呢。”
“外婆,我就是小白。”
“你是小白?快過來給我仔細瞧瞧。”
白茵蹲在外婆的輪椅前,緊緊攥著她滿是褶皺的手,沉聲道:“外婆,媽媽走了,您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你真是小白啊。”外婆伸手捧住了她的臉蛋,慈愛地說:“這眉眼,跟你媽媽一模一樣呢。”
白茵心裡一陣酸澀。
媽媽就是被鄒玫芝逼死的,這個仇,白茵永遠不會忘記。
很快,李院長帶著人走了過來,為難地對白茵說:“白小姐,是這樣的,我們給你外婆安排了轉院,是一直跟我們有合作的康茂療養院,環境也不錯,也不麻煩,車都準備好了,如果您願意的話……”
不等他說完,白茵就打斷了他的話:“康茂療養院在市中心,空氣不好,噪音也多,我不可能讓外婆住過去。”
李院長撓了撓頭:“我們療養院的病房實在緊張,白奶奶有風濕,又不能住一樓潮濕的房間,隻能安排她轉院了。”
“我看這不是主要原因吧。”
白茵抬頭,看到蘇安寧和鄒玫芝她們站在四樓的陽台邊,得意洋洋地望著她。
李院長見好言相勸起不了作用,臉色微沉,說道:“白小姐,不管怎麼講,白奶奶今天都必須搬離我們南山養老院,如果您不搬,我們會安排人手幫你搬,好好考慮吧。”
白茵的手攥緊了拳頭。
欺人太甚。
她摸出了手機,給陳淮驍打了電話,手抑製不住地顫抖著。
響了兩聲,陳淮驍便接了電話,電話那邊聲音嘈雜,他嗓音永遠氣定神閒——
“什麼事。”
“陳淮驍,你有時間嗎。”
“參加一個頒獎典禮。”陳淮驍冷淡道:“昨天那種事沒有第二次了,遇到麻煩自己解決。”
反正她的壞點子層出不窮。
白茵努力控製著情緒,儘可能讓自己平靜些,但看到外婆披著毛毯坐在樹下的樣子,她沒有辦法心平氣和:“陳淮驍,我被人欺負了。”
陳淮驍似聽出了她激動的情緒。
這小辮子向來心高氣傲,一張嘴格外利索不饒人,能讓她說話都帶哭腔的,不會是小事。
幾秒之後,陳淮驍沉聲道:“地址給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