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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燁成得到《洛神圖》的第一時間,便約了庫文先生來鑒賞,順水推舟地便將這副題賦的畫作送給了他。
合作的事情,自然也談得非常順利。
陳淮驍晚上十點才忙完公司的事情,臉色陰沉地回了家。
唐卡知道今天或許情況不妙,所以即便下班時間到了,他也一直呆在宅子裡。
萬一少爺夫人發生肢體衝||突,他還能幫忙拉著些。
陳淮驍進屋之後,連鞋都顧不得換,大步流星地上了樓,怒聲喊道:“白茵,你給我滾出來。”
唐卡連忙跟上他,說道:“夫人在泡澡!”
陳淮驍來到浴室門口,冷冰冰地睨了唐卡一眼:“出去。”
唐卡見他麵色低沉,知道今天的事情肯定瞞不住了:“少爺,做什麼都可以,千萬彆動手,今天夫人有些受涼了,一直在咳嗽。”
“我讓你出去。”
唐卡無奈,隻能擔憂地退出了房間。
陳淮驍終究還是沒有就這樣闖進去,他徘徊了幾步,坐在了白茵的梳妝台椅子上。
桌上的小籃子裡,有她繡了一半還未完成的小荷包,桌上堆滿了各種瓶瓶罐罐的化妝品,床櫃上有一本關於演戲方麵的專業書。
這是她的生活空間,房間裡的每一件東西,都沾染著她的氣息。
陳淮驍極力抑製著心頭翻湧的怒火,避免等會兒真的傷著她。
但他還是忍不住。
過去早有預料,遲早有一天,她會為了利益出賣他、背叛他。
當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陳淮驍還是無法接受,疼得錐心刺骨。
很快,白茵裹著浴袍走了出來,光著腳丫子踩著鬆軟的地毯,身上帶著一股精油的清香,頭發因為剛剛吹過而略顯蓬鬆。
出門便看到陳淮驍臉色陰沉地坐在她的椅子上。
鞋都沒有脫。
以前不管多生氣,潔癖如陳淮驍,是絕對不可能穿著鞋就這麼衝進房間。
白茵心裡有了底,默默地走到他麵前,認錯道:“今天你打我罵我,我都不還手不還嘴,是我對不起哥哥。”
“我不是你的哥哥。”陳淮驍冷聲道:“不要再這樣叫了。”
白茵心頭一刺,良久,默默地點了點頭。
陳淮驍看著小姑娘沉默挨訓的模樣,想罵她、罵不出口,想揍她也下不去手,兀自氣悶了半晌,起身走出房間。
不想再見到她了。
然而走到房間門口,他還是氣不過,回頭質問道:“你知道iku對璨星傳媒、對我有多重要?”
白茵低頭看著自己的光腳丫子,沉默地點了點頭。
“白茵,你一點也不在乎我嗎?”
這才是真正讓陳淮驍感覺萬箭穿心的原因。
“你一點也不在乎我為此付出了多少精力和努力。為了複仇,你可以毫不猶豫地背叛我,對嗎。”
陳淮驍的質問,猶如重錘一樣砸在白茵的心上。
眼淚掉了下來,又被她用手背倔強地擦掉。
今天在蘇家大宅前,在媽媽的墓前…她就想哭了。
蘇安寧滿腹委屈地向蘇燁成撒嬌的樣子,隻有被寵愛著長大的女孩子,才有這樣的底氣可以不管不顧地放縱情緒……
如果有這個條件,誰不願意被父母寵成小公主。
誰願意滿心算計,步步為營,誰願意在最喜歡的男人心裡活成最不堪的樣子啊。
白茵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哭過了,自從和陳淮驍結婚以後,她把所有深層次的情緒都藏了起來。
但今天,是真的忍不住。
尤其是麵對他如此錐心的質問的時候…眼淚決堤。
她一下又一下,使勁兒擦著眼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眼睛都擦紅了。
“對,我不在乎,我一點也不在乎,我又不愛你為什麼要在乎…”
陳淮驍冷笑著,轉身摔門而出。
白茵坐在毛絨絨的地毯上,正要放聲痛快地哭一場,沒想到陳淮驍居然又怒氣衝衝地折返回來了。
她抬起噙滿淚珠的眸子,倔強地望著他。
陳淮驍心裡的困獸左突右撞,他攥著白茵的手腕,不由分說地拉著她走出了房間,徑直走下旋轉樓梯。
“乾什麼?你拉我去哪裡?”
“跟我去賽車。”
“我不...我...不去!我鞋!”
白茵鞋都來不起穿,光著腳丫子被陳淮驍拉出了房門,塞進了布加迪超跑的副駕座。
唐卡急匆匆地趕過來,阻止陳淮驍:“少爺,怎樣都可以,不要動手啊!”
“走開。”
唐卡仍舊扶在車門邊,擔憂地看著白茵。
陳淮驍啟動了引擎,冷冷掃了唐卡一眼:“你再不走,我開車了。”
“夫人知道錯了,您彆這樣…”唐卡還在不斷地幫她道歉。
白茵顫抖的手給自己係好了安全帶,打開車窗對唐卡道:“唐卡,我沒事的,你讓開吧。”
唐卡見她臉上全是淚痕,身上都還穿著吊帶睡裙,哪裡像沒事的樣子,固執地搖頭。
“轟”的一聲,陳淮驍踩下了油門,超跑駛出了車庫,開上了車道。
唐卡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後視鏡裡。
陳淮驍一路踩著油門,從空曠的濱江大道一路風馳電掣地駛上了山間賽道,無數個漂移的轉彎,白茵用力攥著右上方的手柄,心臟噗噗直跳。
終於,半個小時後,超跑在山彎邊的景觀台前停了下來。
引擎熄滅之後,車廂被夜色籠入幽深的靜寂中。
白茵偏頭望了陳淮驍一眼,隻有操控盤幽藍的光透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
他低頭點了根煙,一朵橙花在他嘴角綻了綻,又驀然熄滅。
剛剛那一通發泄之後,他洶湧的情緒才終於止住,重新歸於平靜。
白茵深長地呼吸著,很輕地咳嗽了一下。
陳淮驍將用力抽了幾口,然後打開車窗,將煙頭丟了出去。
“陳淮驍,對不起。”
“對不起,但是不後悔。”
她點了點頭:“嗯。”
“為了一棟宅子,你送走了一幅價值連城的畫,也送走了璨星傳媒有可能極其光明的前景。”
“不隻是一棟宅子,那是我媽媽的家,也是我的家。”她很小聲地說。
“那裡不是你的家。”陳淮驍很強硬地打斷了她:“有我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家。”
白茵的心被這句話猛戳了一下,難以置信地抬頭望向他。
陳淮驍修長的指尖漫不經心地把玩著煙盒,眸光下垂,很用力重複:“白茵,你必須知道,有我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