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長桌儘頭的陳淮驍,眼神何等毒辣,自然一眼就看出其實庫文早已經“心有所屬”。
大概蘇燁成送的那副《洛神圖》,是真的合了他的心意。
一行人走出會議室,又參觀了公司其他地方。
庫文先生也很感動,卻還是對陳淮驍說道:“我對比了不少同類型的合作者,陳總這邊的整體實力無疑是最強的,但蘇氏集團的蘇燁成蘇總,他的人文情懷卻令我動容。”
沈彬跟在陳淮驍身後,撇撇嘴,心說什麼人文情懷,不就是拿人手短麼,說得這麼冠冕堂皇。
陳淮驍沒有勉強庫文先生,隻淡淡點了點頭:“無論能否合作,能交到庫文先生這樣的朋友,我也很開心。”
庫文微笑著和他握了握手:“彼此彼此。”
便在庫文準備離開的時候,孫梨梨急匆匆走了過來,對陳淮驍道:“陳總,也許可以請庫文先生去我們一樓的三維演播廳看一看,iku平台做影視化呈現,也許我們斥巨資打造的三維立體演播廳、會非常吸引他。”
她是用非常標準流利的英文說出這句話。
果不其然,庫文先生一聽,便來了興趣:“好啊,我對此非常感興趣,陳總,能夠有幸參觀你們演播廳嗎?”
陳淮驍看了孫梨梨一眼,知道這位經紀人滿心滿眼都在為她手底下那位不省心的藝人做打算…
不知道白茵又在搞什麼鬼。
他沉吟片刻,還是做出了“請”的手勢,和庫文一起進入電梯,來到了一樓的三維演播廳。
演播廳入門便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沈彬連忙道:“燈呢?怎麼還不開燈?”
話音剛落,隻見不遠處的半空中,出現了一抹宛如皓月般潔白的身影。
白茵穿著一襲白紗流蘇長袖裙,微風吹拂著水袖翩翩而動,宛如水波流轉。
因為四下黑暗,唯有正中那一抹追光的白。
因此,女人宛如飄在半空中一般,美得宛如九天神女。
隨著琴瑟樂聲從四麵八方湧來,神女開始翩然起舞,宛如空穀幽蓮一般,長袖漫舞,飄忽若仙。
而她身邊的三維立體屏幕開始有了畫麵,恰恰如《洛神賦》所描述的那樣,日已西下,在長滿了杜衡草的岸邊,煙波浩渺的洛川,有一位神女,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陳淮驍望著台上的女人,情不自禁地走近了幾步,呼吸都要停滯了。
女人沒作花鈿,淡施清粉,神態高貴,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另一種風流。
白茵根據古籍和自己的藝術想象做作的《長袖舞》,極有韻味,配合著古琴笙簫,僅憑一人,靠著三維演播室的視聽動態,為庫文呈現了一副活脫脫的《洛神圖》。
就連她身上的那一身衣裳,都和李老圖中所繪神女,一模一樣,細節考究到了極致。
即便音樂已經結束了很久,但庫文仍舊死死盯著台上女子翩然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那種滿足之後的失落感,大概就和當年的曹植見到洛神離去之後的悵惘歎息一樣了。
陳淮驍的心緒也是久久未能平複,垂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本來應該是趁熱打鐵的時候,陳淮驍竟然一言不發在那兒發呆。
“皇帝”不急,急死了身邊一群“太監”,孫梨梨趕緊用英文說道:“庫文先生,這位是我們公司的藝人白茵,剛剛在演播廳排練長袖舞,如果打擾了,真是抱歉。”
“太美了…”
庫文顯然被深深地震撼了,轉身激動地對陳淮驍道:“陳總,我…我最近得了一副李景鬆老先生的《洛神圖》,圖上的女子,和貴公司的那位跳舞的藝人一模一樣!真的一模一樣!太美了!太不可置信了!”
庫文激動得都快口齒不清了,貧乏的詞彙已經不能夠表達他激動地心情。
陳淮驍這才回過神來。
這小半個月的時間,白茵天天把自己關在健身房琢磨她的舞蹈。
她不是在怡情養性、更不是在逃避…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儘可能地替他挽回損失,甚至更有可能,她早在將《洛神圖》送給蘇燁成的那一刻,便已經有了後續的所有計劃!
這個女人的算計綢繆、心思城府,真的令他甘拜下風。
不愧是跟在陳老爺子身邊長大、由老爺子一手tiaojiao出來的人。
當年老爺子看中了她當自己的孫媳婦,想來也是希望她在事業上對陳淮驍有所助益。
陳淮驍立刻從失神的狀態中回轉,對庫文先生道:“我們公司一貫注重對藝人多方麵才藝的培養,同時古典文化底蘊方麵的功課也沒有落下,藝人畢竟是公眾形象,如果隻有藝沒有才,就無法作為文化載體去表達和輸出。”
庫文和陳淮驍走出了演播廳,他臉上掛著心滿意足的表情,對陳淮驍道:“看來我不需要再猶豫了,iku需要的就是陳總和貴公司這樣有底蘊的合作者,我回去之後便會讓人過來接洽簽約的事宜。”
陳淮驍不卑不亢地與他握手:“庫文先生,合作愉快。”
……
送走了庫文先生之後,陳淮驍回到了演播廳的後台化妝間。
方才翩若驚鴻的女子,現在正坐在明亮的化妝鏡前卸妝,咬牙切齒地拆著發髻上的小夾子。
她模仿古代發髻,做了雙環飛天髻,光是小夾子就用了上百根,才固定整個發飾,即便有大幅度的舞蹈動作,也絲毫不會散亂。
但拆夾子就成了一樁費力的活兒。
感覺到男人的注視,白茵回頭望了他一眼。
他這一身矜持的高定西裝還沒換下來,身形挺拔,倚靠著她的化妝桌台麵,大長腿隨意地擱在她身側。
穿著這樣整肅的西裝,大概也隻有在她身邊的時候,他才會露出這般輕鬆的儀態。
“成功了嗎?”
“嗯。”
白茵鬆了一口氣,懶懶散散地趴在桌麵上:“終於……”
這段時間的用心琢磨,總算沒有白費。
她閉上眼,忽然感覺男人的指尖落到了她的發絲間,白茵敏感地抬頭。
男人低沉的嗓音傳來:“彆動。”
她望向鏡子,看到身後那個英俊的男人正專注地替她拆解著繁複的發髻,小心翼翼地取下夾子,儘可能不要弄疼她。
這般溫柔的動作,仿佛手裡捧著的是稀世的寶貝。
“你不生氣了?”她試探著問。
都已經挽回損失了,應該不生氣了吧。
陳淮驍卻麵無表情道:“我生氣的原因,不是因為你害我丟掉獨家代理權。”
“我知道,因為我胳膊肘往外拐。”白茵撇撇嘴,破罐破摔道:“無話可說,反正我就是這麼自私的人,隻為自己打算。”
話音剛落,便感覺頭皮一緊,陳淮驍攥住了她的一縷發絲,帶著幾分威脅的口吻:“你的小辮子在我的手上。”
“陳淮驍,你再扯!再扯試試!”
陳淮驍不信邪地輕輕扯了扯。
白茵回身便打他,他又握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按在了化妝台上。
“陳淮驍,你……”
話音未落,他吻住了她。
這一個吻來得很突然,白茵完全沒有準備,任由男人撬開她的齒,宛如一陣噪鼓鼓的熱風,席卷了她的世界。
呼吸的間隙,白茵輕嚀著叫了他的名字:“陳淮驍,等會有人進來的…”
“叫哥哥。”他吻得更深了些,幾乎要把她的呼吸都奪走。
“不是…不是不讓叫嗎。”
“我不讓你做的事多了,你遵守了嗎。”
白茵聽到外麵傳來腳步聲,連忙推開了陳淮驍:“有人進來了!”
話音剛落,孫梨梨帶著幾個負責化妝造型的工作人員走進來。
看到陳淮驍,他們微微有些訝異,連忙向陳淮驍問好。
陳淮驍低低地“嗯”了聲,被打斷了有些不爽。
孫梨梨看到白茵唇上的胭脂花得亂七八糟,還沾染了不少紅的在陳淮驍嘴上,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趕緊讓工作人員過去給白茵卸妝。
陳淮驍正要離開,孫梨梨走過去,對白茵道:“陳總是來給你送《洛神圖》的吧,真是兜兜轉轉,又到你的手裡了。”
白茵一臉懵:“《洛神圖》,什麼意思?”
“誒?庫文先生剛剛叫人送來了《洛神圖》,指名要把這幅神女圖送給剛剛那位翩翩起舞的白衣仙女,怎麼陳總…沒告訴你嗎?”
白茵望向陳淮驍。
陳淮驍扯了扯領帶,望天:“有這回事嗎,我怎麼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