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裴霽賺的不是錢,而是以此獲得一份安心。
要改變裴霽,隻能等他從童年的陰影中走來……
因此,言珩沒法輕飄飄的說出讓裴霽彆做這些工作的話。
隻能儘自己所能,對他好一點,再好一點。
言珩陪裴霽吃完午飯就去公司了,走前還囑咐裴霽待會兒記得看手機。
言珩之前也讓裴霽看手機,卻不肯直說他發了些什麼。
等兼職結束,裴霽拿出手機一看,就見言珩給他發了十幾條消息,全部都是他剛才工作時的照片。
最後兩張,是兩個女生點單的照片。
言珩:【就保持這個距離,彆人問你要電話聯係方式不能給,我會吃醋的。】
裴霽恍然想起,照片上兩個女生,是開玩笑似的對他說了一句——
咖啡不加糖不加奶,但是想加小哥哥你的微信。
當時裴霽就一臉疏離的拒絕了,這中事遇到得太多了,他也沒放在心上。
但沒想到言珩竟然聽見了。
裴霽回了對方一個省略號。
…………
言珩身為言氏集團的總裁,並不是每天都有時間來陪裴霽,但隻要有時間,他都會開車過來接他下課,和他一起吃飯。
運氣好還能一起回江城苑。
一周內第四次收到小少爺的消息,告知自己不用去學校接他的彭高峻,看著消息惆悵又嚴肅地想:
我是不是離失業不遠了?
在咖啡館上了幾天班後,領班一臉為難找到裴霽,問他願不願意調一下班,從中午調到下午五點至七點。
有一位員工休婚假了。
怕裴霽不同意,領班道:
“最多一周時間,婚假沒幾天,莉莉回來你就換回午班。”
裴霽總共兼職也不過一個月時間,等老板招到人,培訓好可以上崗後,他就功成身退。
領班說的那個時間段裴霽也沒安排,便淡淡開口:
“我都行。”
沒想到裴霽答應得如此爽快,領班大喜過望:
“真的?那就這麼說定了啊!”
領班本以為裴霽不會同意,聽他同意了一高興,就想像抱彆人那樣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然而他往前走了一步,手臂剛抬起,察覺到他意圖的裴霽就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了他的手。
領班動作一頓,隨後反應過來裴霽討厭肢體接觸,便訕笑著收回手:
“呃……那啥,那明天開始,裴霽你就下午再來。”
晚上的客流量比中午少一些,但是裴霽多了一項打掃衛生、扔垃圾的工作,都是一些輕鬆任務,倒也不累。
又是一天兼職結束,今天店裡生意特彆好,裴霽也加了個班,等打掃完後廚去後麵扔垃圾時,已經快八點,天都黑透了。
這附近餐飲店多,垃圾桶都統一放在後麵這條巷子裡,明天一早環衛車會來運走。
光線略暗的巷子裡各中味道交織,氣味相當感人,很多人就算繞遠路也不願意從這兒經過。
其他店員來扔垃圾時免不了皺眉捂口鼻,裴霽卻跟失去嗅覺,仿佛聞不到這刺鼻的味似的,次次麵不改色。
裴霽今天像往常一樣,拎著一大袋廚餘垃圾推開通往後巷的門。
離後門十米左右有一個黑影,那裡站著一個男人,對方麵容在光線不明朗的巷子中看不真切。
裴霽餘光隨意掃了一眼,收回目光打算繼續向前,然後就在這時,一直站在強陰影處的男人,突然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聽這咳嗽聲,對方應該是個老煙槍,聲音嘶啞空洞。
隻是一聲咳嗽,裴霽卻是渾身一僵,手裡拎著的垃圾‘啪’的一下掉了,兩隻腳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再也沒能挪動半分。
旁邊的男人裴霽這反應,像是覺得有趣我,‘嗬嗬’地笑了兩聲,隻是這笑聲不懷好意:
“看來裴小少爺還記得我,不容易啊。”
男人說話的同時往前走,走出了陰影處,整個人暴露在昏黃的路燈下:
“這些年你倒是過得不錯,讓人羨慕。”
這陌生又熟悉的聲音,讓裴霽腦子‘嘭’一下炸開,有一根被他刻意忽略多年的神經瞬間繃直。
垂在身側的手用力到指節泛白,裴霽麻木轉身,看向陰陽怪氣的男人。
路燈下的男人看上去五十多歲,脊背佝僂,目測就一米六幾。
男人爬滿皺紋和斑點的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
死死盯著眼前的男人,裴霽那向來沒什麼波瀾、古井無波的眼神一變,暗潮湧動。
裴霽臉色蒼白,顏色淺淡的嘴唇,也失去了最後一絲血色,像是在拚命壓抑著什麼繃成了一條線。
半晌,裴霽才從牙縫裡麵冷冷吐出一個名字:
“林信瑞。”
被叫做林信瑞的男人,正是之前在商場苗榮他們遇到的那個保潔。
林信瑞用他那渾濁的雙眼上下打量裴霽,意味不明的嘿嘿笑了兩聲:
“你倒是讓我好找。”
裴霽第一次覺得這巷子裡麵的味道這麼難聞,這巷子加眼前的林信瑞,惡心得幾欲讓他作嘔。
裴霽深吸一口氣,指甲深陷進肉裡都沒察覺到疼,聲音寒到了極點:
“你怎麼在這裡?”
“怎麼?”林信瑞雙手交握著互相摩擦,笑了兩聲:
“這繁華的南楓市,隻能你來,不能我來?”
說完後不能裴霽開口,林信瑞話鋒一轉,看裴霽的眼神陰惻惻的,讓人不舒服,嘶啞地拖長了音調:
“還是說……你覺得我會在監獄裡關一輩子?”
裴霽抬手按住開始自己翻騰的胃,冷聲道:
“沒關一輩子,還真是遺憾。”
像是被裴霽的話逗笑了,林信瑞‘哈哈’笑了兩聲,再看他的眼神充滿譴責和幽怨:
“再怎麼說,我也當了你十幾天父親,你吃我的住我的,裴小少爺彆這麼絕情吧?”
“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就我們這關係,我也不要求你給我當兒子了,但咱們這麼多年沒見,你總得表示表示吧?”
被咒的林信瑞也不生氣,抬手摸了摸自己臉上那條傷疤:
“聽說你親生父母錢不少,我被你害得這麼慘,隻要你拿點錢孝敬孝敬我,我也大度不跟你計較了。”
林信瑞的話,讓裴霽跟吃了蒼蠅似的惡心:
“你現在去死,我可以放煙花表示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