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許月考成績雖小有進步,但他的卷子在裴霽這個學霸眼裡,還是慘不忍睹。
裴霽不懂,這麼簡單的卷子,秦許為什麼才考一百一十九。
聽裴霽這麼一說,本來還嬉皮笑臉的秦許瞬間蔫了,在裴霽的注視下變得老實巴交。
說歸說鬨歸鬨,但彆拿學習開玩笑。
一涉及到學習問題,秦許心裡還挺怵裴霽這個不苟言笑的家教老師的。
看著從八哥變成鵪鶉的秦許,裴霽眉頭微蹙,抿了抿唇角剛想說話,突兀的鈴聲突然在耳邊炸響。
秦許被這聲音嚇得肩膀都抖了一抖。
見裴霽要上課自覺走去一邊的言珩也聞聲看了過來,用眼神詢問裴霽:
誰啊?
裴霽跟秦許說了一聲抱歉,拿出手機一看,林姨打來的電話。
林姨最近幾天都在醫院陪裴茜,看見來電人後,裴霽心裡咯噔了一下,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幾分鐘後,言珩的慕尚在路上飛馳。
言珩神色嚴峻注意著來往車流,抽空瞧了裴霽一眼後,輕聲安慰:
“彆緊張,小千會沒事的。”
裴霽此時臉色極差,下頜線緊繃,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死死盯著前方,並不開口。
他心裡不祥的預感成真。
林姨剛才打電話告訴他,小千今天有些拉肚子,上完廁所出來後說有些頭暈。
小千說頭暈想吐林姨趕緊就按鈴叫來了醫生。
經過一番檢查,醫生說情況不樂觀,懷疑裴茜出現了腦出血的情況。
雖然腦出血大多發生在中老年人身上,但現在年輕人患病的幾率也不少。
裴茜身體不好,又有腦瘤,身體本就容易因為供血不足出現各種情況。
奔跑嬉鬨運動,大喜大悲,情緒過於激動等,對裴茜來說都是禁止的。
醫生很重視小千這一情況,立馬讓做個腦部CT。
去做CT的途中,裴茜還吐了一次,吐完小臉慘白,還不忘跟林姨說,讓她不要告訴裴霽。
檢查透片化療放療的日子,裴茜習慣了,她怕哥哥擔心。
腦出血不是小事,在等小千做CT時,林姨坐立難安,最終還是選擇給裴霽打電話。
聽林姨說完,裴霽顧不上給秦許補課,二話不說就往醫院趕。
言珩眉心一皺,從後視鏡看了堅持要跟來的秦許一眼。
滿臉擔憂的秦許見後,很快接話,安慰裴霽,讓他彆急,隻是摔了一下,應該問題不大,不會出問題的。
裴霽麵色不變,沉著眼仿佛聽不見秦許說話。
從裴霽表情來看,甚至猜不透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隻有他放在身側緊緊拽著褲子的手,暴露了他此時的情緒。
他的手在抖。
他在害怕。
言珩和秦許都知道對裴霽來說裴茜意味著什麼,也清楚在這種時候,除了醫生之外,其他人所有安慰的話都是蒼白無力的。
言珩擔憂地瞧了從上車後就一言不發的裴霽一眼,默默地加快了車速。
心急如焚下車速已經很快,但還沒等言珩他們到醫院,林姨第二通電話又打來了。
確定是腦出血。
更糟糕的是,就這麼一會兒工夫,裴茜已經出現了休克式昏迷的情況,已經被推進了搶救室。
裴茜長這麼大,這不是第一次進搶救室。
但站走廊上,望著亮著紅燈的搶救室燈牌,裴霽心裡還是跟灌了冷風似的。
他還沒習慣。
他每次都擔心裴茜出不了搶救室。
言珩打了兩個電話過來,就見裴霽跟一座雕塑似的站著不動也不說話,就這麼望著搶救室大門。
見裴霽這樣,言珩心跟針紮了似的難受,走過去輕輕攬住他的肩膀,放緩了聲音:
“剛才護士也說了,隻是暫時性昏迷,不要擔心。”
旁邊的秦許聽了這話都想哭。
小千本來有要命的腦瘤,再加上腦出血……
就算是樂天派的秦許,現在也樂觀不起來。
心裡難受又擔心的秦許扭過臉,沒讓裴霽看見自己臉上的表情。
在場誰最緊張擔心,大家都清楚,秦許不想再給裴霽添堵。
被言珩帶著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手挨著冰涼的椅子,裴霽被冰得手指動了動,像是終於回了神般,緩緩轉頭看向言珩。
“言珩。”
言珩聽見裴霽叫他的名字,隨後輕飄飄的問:
“你知不知道我當初是怎麼從林信瑞家裡回到福利院的?”
言珩聞言先是愣了一瞬,雖不知道裴霽為什麼這個時候談這個,但還是從善如流點頭。
他記得裴霽說過,當初他是把林信瑞臉劃傷後,自己逃出來的。
其中艱辛,言珩不忍心問。
而裴霽像是沒看見言珩點頭似的,望著緊閉的搶救室大門,自顧自開口:
“小千應該跟你說過,我們之前待的福利院環境條件都很差,但小千很懂事,她很乖……”
就這樣枯坐著等待太磨人了,裴霽也許是想找個人說話分散一下注意力,難得主動跟言珩說起他以前的事,還是這麼長一段話。
像是終於找到一個發泄口,裴霽也不管言珩有沒有聽,徑直說著裴茜以前的事。
言珩是個合格的傾聽者,一直安靜地陪著他,也沒出聲打擾。
直到裴霽說起,當年是有人幫了他,他才能順利回到福利院。
言珩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麼一段,下意識問:
“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