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醫護人員看見二進宮的林夕一點不感到驚訝,因為這種病的複發率是很高的,反倒是一次性痊愈才會讓他們感到驚訝吧。
以前的病友基本都還在,反正出院也沒幾天,二號病床還空著,還是那個病床還是那個患者。
錢苞米看見她來很是高興,跟她交流了半天光合作用的心得,然後神秘兮兮跟林夕說道:“大小姐,你知道嗎?張醫生也住進來不走了。”
“張治平主任?”林夕問道。
“嗯!”錢苞米鄭重其事的點頭:“聽說他這裡出了問題。”
她手指點著頭部。
林夕不覺好笑,而後又覺淒涼,住在這裡的人,除了委托人之外,哪個不是這裡出了問題呢?
身體有病,藥石可醫,精神方麵的病,就算是今天也並沒有特彆切實可行的藥物醫治。
精神病已經奪走多少條本該大有作為的生命。
往遠了說,達爾文、牛頓,梵高;往近了說,戴安娜、張國榮、阮玲玉。
人類能控製住很多東西卻唯獨無法控製自己的思想。
隨著社會節奏加快,生活壓力倍增,人類脆弱的精神在物欲橫流麵前是如此不堪一擊。
所以曾經有人預言,未來,精神類疾病將是比癌症更加恐怖的疾病。
林夕看著錢苞米,這是一個十分和善而又熱愛生活的人,可是她沒能扛得住那個特殊的年代,從此告彆心愛的講台,終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隻想躲在角落裡把自己種到土壤裡,幸福安穩的生活。
錢苞米是那種可以交談的人,甚至有時候她是很敏銳的。
有時候,天才和瘋子隻差一步。
錢苞米告訴林夕,在她出院的那個晚上,張治平光著屁股從病房裡跑了出來。
可是他們這種病房是封閉式的,張治平根本出不去,他拖著一條斷腿在企圖偷一個患者的衣服時不小心弄出了聲音,結果那個曾經被彆人強奸的女孩子看見了他光溜溜隻有一條內褲的身體,頓時一邊尖叫著“臭流氓”一邊衝上來對著他連咬再抓,連踢再撓。
病房裡所有人都被驚醒,事實證明,女人對臭流氓的確是深惡痛絕,就算是腦子不清醒,也依然知道團結起來一致對他。
林夕實在是夠損的,當初從醫院離開的時候她用繩子和約束帶捆住範愛蓮,卻把張治平扒光點了穴道丟在床下。
範愛蓮雖然和葉國興一樣都是極端自私、貪婪之人,但是卻又膽小如鼠,林夕看了她的樣子就算準她什麼都不敢說,說了也對他們沒有一點好處。
於是範愛蓮隻推說什麼都不知道,醒來就這樣了。
在很多人還掙紮在溫飽線上的年代,人們自然沒有太多心情去八卦,範愛蓮又不是醫院的患者,除了她的雇主逃跑之外也沒發聲什麼,於是範愛蓮就被放回去了。
對於張治平被踩斷腿就藏在床下的事,因為害怕會牽扯到自己,範愛蓮是隻字未提。
而張治平被林夕封住穴道,不但渾身無法動彈,也不能發出任何聲音,他是連餓再嚇,又吃了那麼多藥片,其中還有鎮靜類藥,一直昏昏沉沉睡到半夜才清醒過來。
張治平想著好歹偷一套衣服給自己穿上,忍過這一個晚上明天早上悄悄跟值班護士一說,偷偷溜出去也就完事了。
結果低估了傷腿的疼痛以及帶來的影響,還是驚醒了一個病人。
然後就木有然後了。
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被打得體無完膚、麵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