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上,來電顯示清晰的兩個字:老媽。
林夕的手指有些抖。
大街上人來人往,每個人都行色匆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有人去約會,有人去談生意,有人去超市買東西……
當然也有一部分人像林夕一樣,茫然而無所適從。
“那麼說,我枕畔的眼淚,就是掛在……”
林夕按了接聽鍵,裡麵,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還是那樣的大嗓門:“小夕,你乾啥呢?怎麼才接電話?是不是有了男朋友?記著啊,找了男朋友不許瞞著,帶回家來我跟你爸給你把把關,你要是敢先斬後奏的話,我打斷你的腿!天兒越來越熱了,白天沒事彆到處跑看中暑,好好學習,彆跟那些一上了大學就不著四六的人一樣,啥知識都有用……”
“夕夕,這個月的錢還夠用嗎?不夠爸爸給你打過去,家裡你彆惦記,我跟你媽都挺好,我的哮喘也沒再犯……”
林夕就這樣靜靜聽著手機聽筒裡麵,兩個老人沒完沒了的絮叨著,絮叨著。
一襲白衣的男子趺坐於一麵鏡子前,那鏡子就那麼突兀懸浮在半空中,裡麵是林夕露出柔和微笑的臉。
白衣男子有著略偏陰柔的五官,兩條濃而不密的劍眉給這張可以形容為漂亮的臉增加了些英氣,隻是那略薄的唇向下耷拉著,破壞了整體美感,橫生一股戾氣。
“乖女孩,既然你這麼想念他們,那就好好的陪著你爹媽,不要回來了。”
……
……
“鐵鍋?大鵝,苞米麵餅子一鍋出,快趁熱吃。”
一家三口圍坐在一起,正準備開飯的時候,大門突然被人砸得震天響:“老林家的,快點開門,這裡已經被我們任老板買下來了,你們趕緊滾蛋!”
林夕打開門,外麵很多看起來凶神惡煞的人“呼啦”一下衝進來,不由分說開始各種打砸。
林夕想找個什麼合適的武器把那些人都收拾了,她隱約記得自己好像身手很厲害的,對著李連傑都敢比劃比劃的那種。
可是當手中拿著板凳想要砸人的時候,林夕卻發現一點力氣都試不出來。
像是很多的夢裡,有麵目猙獰的人或野獸在追趕,而你卻突然腳軟腿軟無論如何就是跑不動一樣。
陽光下,任一聰的大金牙閃著刺眼的光,對著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一家三口砸下兩捆毛爺爺:“拿著錢去看病吧,這就是特麼敬酒不吃吃罰酒,一家子都是賤格!”
“呸!”一口濃痰吐在地上,大金牙帶著那些手下揚長而去。
鼻青臉腫的婦人看著自己的老公正癱軟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一張臉早已憋得青紫。
婦人回過頭看著呆立一邊的林夕:“小夕啊,你怎麼還傻愣著,快去打電話叫救護車啊!”
林夕卻抬起頭望著澄澈碧藍的天空裡,一朵朵悠遊自在飄過的雲,像是歎息像是夢囈著:“挺像是真的,可惜再像那也不是真的。”
“你這死孩子,在胡言亂語什麼?你爸……”大聲責罵著林夕的婦人身影越來越淡,地上一直粗喘著的男人也消失不見了。
林夕感覺周圍一暗,氣溫從灼熱到寒冷隻在瞬間。
這條小巷她太熟悉了,當初自己就是在這裡被打死,後來又在這裡打死了那些曾經打死自己的人。
問心路嗎?
挺有意思的。
趺坐的男子看著陋巷裡堆疊在一起的屍體,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麵前的鏡子已經開始變得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