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蘇泠,開國伯府蘇家三女兒。
我自小錦衣玉食長大,從未體會過人間疾苦,也未感受過愛一個人之隱忍。
我若喜歡誰,便隻管全身心去喜歡,毫無顧忌,毫無保留。
譬如一皇子。
我們相識於冬天,作畫、撫琴、吟風弄月。高山流水,相見恨晚,他承諾於我最後負心於我,我愛極了他也恨極了他。
在我的世界裡,感情濃烈若酒,也苦澀如茶,可它們總歸是轟轟烈烈地存在著。
所以,我並不明白,默默愛一個人是件怎樣的事。
與杜公子相識,隻是個普通的意外,普通到哪怕再次見到他,我依舊記不住他的名字。
在我而言,我與杜公子的關係不過泛泛之交,乃歲月長河中清淺的一抹痕跡。
他像個過客,像個“認得卻不熟悉”之人。像晨間楹窗下的光,時光遊走後,便也淡忘乾淨了。
直到有一天......
“小姐,門外來了個奇怪的人,抱著匣子說非要見您。”
“何人?”
“他說......他是杜大人的小廝。”
“杜大人?哪個杜大人?”
“小姐忘了?三年前,在大理寺地牢亡故的那位杜大人,哦,好像是叫杜文卿。”
彼時我正在作畫,莫名愣了許久,連何時開口請人進來的也不知。
那小廝被婢女帶進來,他常跟在杜公子身邊,我總算有些印象,
他懷裡抱著個匣子,見了我竟是哭著跪下來。
“恕小的魯莽見小姐,小的原本也猶豫是否要將此事告知。可小的心疼公子,不忍他獨自做了這麼多卻無人知曉,也不忍他一顆真心埋葬黃泉永不見天日。”
我蹙眉:“你到底想說什麼?”
那小廝把匣子放在我跟前,然後打開。
他問:“小姐,您可還記得這幅畫?”
我垂眼,見匣子裡裝著許多信箋,信箋最上頭是一幅畫。
那幅畫我認得,乃我多年前與一皇子最後一次相會,為他而作。後來我們斬斷情緣,那幅畫就單獨收了起來。
因這幅畫稀珍,便常常拿出來睹物思人。後來不慎損壞,打算拿去修時,卻在鋪子門口遇到杜文卿。
杜文卿跑得急,將這幅畫撞落地上,弄臟了。
當時我看著殘破的畫,宛如我小心翼翼藏著的感情。那一刻,我奇異地釋然,終於決定將往事塵封於心底。
那幅畫最後交給婢女隨意處置了,孰料又出現在這。
婢女跪下來求饒:“小姐,是奴婢貪心,奴婢見小姐不要了就想著拿去鋪子裡賣錢。這幅畫在鋪子裡放了許久也沒賣出去,後來聽掌櫃的說有人高價買走了,當時奴婢還想著是何人這般傻,卻沒想到是杜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