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諸長泱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
這一覺睡得很沉,自從穿越後,他就少有睡這麼久的時候,以至於睜開眼睛後還有些懵,有一刹那竟分不清自己身在哪裡。
不過門外傳來的聲音立刻讓他清醒了過來。
君倏的語調裡充滿了不耐煩的嫌棄:“你怎麼那麼笨?這都追不上。”
諸長泱揉了把臉,起身下床,推開房門,就見君倏搬了張小板凳坐在走廊上,手裡拿著激光筆正在逗貓。
君倏逗貓的姿勢大開大合,激光點在院子裡四處亂轉,從東首瞬間轉到西首,從房頂一下移到走廊。
開發商跟著那光點上下左右地狂奔亂躥,幾乎躥成一道黑色的虛影,還是沒能跟上光點的走位。
諸長泱扶額:“你怎麼又欺負小貓咪?”
“哪有。”君倏回頭看他一眼,堅決不認,“我是在訓練它,它最近懶得要死,都胖了。”
剛剛躥到近前的開發商聞言震驚地瞪大貓眼:“喵喵喵?”
“你彆不承認,我抱得出來。”君倏抓住貓頭揉了一把,“腦袋也大了一圈。”
開發商前爪在空氣中狂刨:“喵喵喵喵喵!”
君倏眉頭微蹙:“你是不是在罵我?”
開發商眨了眨貓眼,前爪交疊在身前,一副無辜的樣子:“喵~”
君倏扯出它的雙頰往外拉:“彆想糊弄我。”
諸長泱看著一人一貓煞有介事地對噴,嘴角微微抽搐,眼看開發商的臉就要被拉成一張餅,趕緊把君倏的手撥開:“放過它吧,它隻是一隻小貓咪。”
“哼,就會成天裝小貓。”君倏猶是不服氣,往小黑貓腦門上捶了一拳,“明明是妖虎。”
諸長泱:……對哦。
看多了開發商花枝招展的樣子,他漸漸都要忘了這家夥原來是隻凶殘的妖虎了。
汗涔涔地把貓放下,接著在院子裡轉了一圈,終於在角落處找到幾節大概是用於取暖用的普通木頭。
諸長泱估量了一下木頭的大小,確定尺寸足夠,又從口袋裡掏出鋸子、銼刀、鑿子還有自己做的遊標卡尺、砂紙等工具,開始加工起來。
君倏和開發商見狀湊近過去,好奇地一起探頭,君倏問:“你在做什麼?”
諸長泱道:“做個貓咪跑步機。”
君倏:“什麼東西?”
開發商:“喵?”
諸長泱:“就是讓貓咪跑步的,你不是說它胖了嗎?做個東西讓它平時可以鍛煉。”
他使用工具和靈火相結合,煉製速度很快,不一會,跑步機就做好了。
打磨平滑的木板連在一起做成一個直徑有半人高的大圓筒,圓筒的內層包裹著一層纖維抓毯,這就是貓咪的跑道。
最後把大圓筒架到一個帶滾輪的活動底座上,一個簡單的跑步機就做好了。
其實底座還可以加個馬達,用於控製跑道轉動,不過開發商好歹是隻妖獸,電力輔助就不需要了。
“好了,開發商試試看。”諸長泱把黑貓抱到跑步機上,“跑起來試試。”
開發商初時不明所以,不過爪子觸到粗糙的抓毯後,一些貓科動物本能讓它情不自禁地撓了起來,這一撓,滾筒型跑道立刻轉動起來。
“喵!”開發商黑臉一喜,當即四爪狂抓,在滾筒裡狂奔起來。
不一會,就把滾筒給轉出了虛影。
直播間:
【不愧是修真界的貓,這跑步機都要被它蹬出火星子了吧!】
【是誰又眼紅了我不說,我家那隻豬咪隻會把跑步機當貓窩用!】
君倏看著開發商快樂跑步,酸溜溜道:“它玩具還真多。”
諸長泱斜眼覷他,冷靜道:“其實激光筆應該算是你的玩具。”
君倏想了一下,覺得也有那麼一點道理,隻能不情不願地皺了下鼻子,“好吧。”
諸長泱失笑,拉著他退到走廊下,一起坐在石階上,靜靜地看開發商跑步。
坐了一會,諸長泱覺得這情景有些熟悉,昨晚他們好像就是這樣坐著,後來他是怎麼回床上的?
他思考了一下,沒想起來,於是轉頭問君倏:“昨晚我什麼時候睡著的?”
“不知道。”君倏用餘光看他,若無其事道,“反正我醒來的時候,你已經睡著了。”
諸長泱恍然:“所以是你把我送回房裡的?”
君倏:“嗯。”
又說,“你睡得真沉。”
諸長泱笑笑:“可能這陣子太累了……”
說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什麼,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那你昨晚睡哪?”
君倏臉色微微一僵,輕哼一聲:“反正不是跟你睡一起。”
諸長泱:“……”
君哥還挺敏感。
索性今日的五分鐘彈幕時間還沒用,正好看看有沒有什麼信息透露。
諸長泱不動聲色地用神識進入車間,打開直播後台:
【君倏怎麼睜眼說瞎話呢?明明睡了!】
【嚴格來說確實沒睡,隻是在人家床頭趴了一晚上而已。】
【感天動地了屬於是,君倏平時這麼拽,沒想到在長泱麵前居然這麼純情!】
【我能說我很失望嗎?昨晚這麼好的氛圍,這兩人沒有趁機大乾一場就算了,連個親親都沒有,普江審核看了都要說一聲慫!】
五分鐘時間還沒到,諸長泱就默默地關閉彈幕退出後台。
這麼長時間沒上網,這些觀眾還是跟記憶中一模一樣,一言不合就在直播間脫褲子。
這些cp腦發言他自然不會全部當真,畢竟這是路過的螞蟻都要磕兩口糖的年代。
他和君倏形影不離這麼久,有網友給他們拉郎太正常了。
不過還是有一條彈幕讓他有些在意。
君倏昨夜當真是趴在他床頭睡的嗎?
諸長泱原來見君倏執著地記著要跟他一起睡的事,還覺得他大概就是幼稚的小學生心理。
但此時從彈幕看到這條信息,心情卻不由複雜了起來。
君倏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在心裡躊躇了片刻,諸長泱側頭看君倏,試探地開口:“你昨晚……”
“啊,對。”君倏一下被提醒,“我昨晚是不是說了很多話?”
諸長泱不是想問這個,頓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算是吧,不過你放心,都是無效信息,沒有爆出任何秘密。”
君倏如一貫的坦蕩,沒有任何不好意思,輕哼一聲:“我明明把記得的都說了。”
斜覷了諸長泱一眼,“看在你的麵子上。”諸長泱恍然的同時,也有些感慨:“所以你是真的失憶了?”
“我沒有失憶。”君倏顯然對自己情況另有解讀,“我隻是睡太久了,還沒有恢複。”
諸長泱一時竟無法反駁,同時十分疑惑,“你這是睡了多久?”
君倏無辜臉:“忘了。”
諸長泱:“……”
正在無語,解理從院門
進來,見兩人坐在院子裡,忙打了個招呼:“師父,我把發電機和燈泡都收回來了。”
說罷從芥子袋中將東西取出,交還給諸長泱。
諸長泱沒有把發電機收起,隻將其擺在走廊上,說道:“你這幾天先自己把發電機拆出來看看,過幾天我找時間給你講講發電機的原理。”
解理睜大眼睛,有些受寵若驚:“這個也可以教給我嗎?”
他於“物理”一道隻是剛剛入門,但也能看出發電機的技術多麼珍貴,以致他根本不敢奢想能夠窺探。
“當然,發電技術是最基本的。”諸長泱笑道,“我們以後做的很多東西,都要依靠電力帶動。”
解理熱淚盈眶,用力點頭:“弟子一定儘心竭力。”
談完了正事,解理不忘彙報最新八卦,湊近了說:“對了,師父,還有件事,聽說積金宗的長老們昨晚連夜修書給合歡宮,要求南容宮主給個交代。”
諸長泱想起昨晚的事,眉頭微微蹙起,問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不太清楚。”解理搖頭,一臉刺激,“不過我隱隱約約聽說,司寇宗主好像下令不讓其他人插手此事,還說什麼他早對南容少君心儀多時,昨夜本是他執意要留下南容,是他要對南容負責……”
“咳咳。”諸長泱被嗆了一下,“司寇宗主真這麼說?”
昨夜派對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本來諸長泱看到彈幕透露的信息,還疑心司寇洛想碰瓷南容薄,正琢磨是不是找個時間提醒一下南容薄呢。
怎麼一夜過去,整個故事的畫風瞬間拐了個大彎?
唯一不變的是結果,無論外界認為是誰先對誰動的手,這兩人怕都是要被綁定了。
又或者正是因為結果定了,所以司寇洛反而無所謂彆人如何看待於他?
“可不是,現在積金宗上下是不敢再說什麼,不過南容少君隻怕很難全身而退了。”解理感慨,“唉,其實南容就是嘴上說說而已,合歡宮的做派大家都知道,傳出去也不會有人當真的,司寇宗主何必這麼當真……”
雖然司寇洛親自下令,但短時間內,大家還是很難扭轉對合歡宮的印象,如解理這般,猶認為南容薄就是酒後胡言,倒是司寇洛太過較真。
諸長泱站起身:“走,去看看南容兄。”
君倏跟著起身:“哦。”
三人很快到了南容薄住的院子,卻不見南容薄身影。
這可奇了,這種時候,南容薄但凡有點理智都不應該到處亂走,萬一碰見積金宗的弟子,搞不好可是要鬨出血案的。
解理“啊”了一聲:“南容少君不會連夜逃跑了吧?”
剛說完,就聽南容薄的聲音從院子外傳來:“說誰逃跑呢?”
三人轉頭,正與從外麵歸來的南容薄撞了個正著,但見南容薄滿麵春風,一臉倜儻地搖著折扇,看著竟是比平時還要風流幾分,絲毫不見困擾的樣子。
解理呆了呆,脫口道:“南容少君,聽說司寇宗主要逼你——”
說到一半,驚覺用詞不太妥當,趕緊把話咽了回去,絲滑地換了個說法,“那個,強烈要求要對你負責,你沒事吧?”
南容薄動作微微一滯:“……我強烈提議你先不要跟我說話。”
解理訕訕乾笑兩聲,退到諸長泱身後。
諸長泱看了看南容薄的樣子,猶豫地問:“南容兄,你和司寇宗主現在是……”
提起這個,南容薄難得有幾分不好意思,但還是非常有氣概地說:“你們不要聽彆人亂傳話,沒有什麼逼不
逼的。積金宗這邊是給我母親修了封書,但被司寇宗主攔了下來,宗主隻要讓我清醒了再想清楚,反正一概決定但聽我的。”
諸長泱呆滯臉:“所以你的決定是?”
南容薄豪氣乾雲:“我們合歡宮一向敢作敢當。”
諸長泱略作沉吟,斟酌道:“若你昨晚沒喝那麼多酒……”
“那我前兩次也說了那麼些話。”南容薄展開折扇遮住下半張臉,掩去唇邊的笑意,“說起來,聽說昨夜那些酒,是諸兄弟給司寇宗主的。”
諸長泱:“……?”
啥意思,這鍋不會還要他來背吧?
就見南容薄揚了揚眉,湊近了說,“酒很好喝,可否給我一些?”
有一瞬間,諸長泱產生了想要胸口碎大石的感覺。
他本來擔心南容薄吃虧,此時一聽,這兩人分明是雙向奔赴。
難怪司寇洛突然站了起來,想來是終於確認了南容薄的態度。
諸長泱撫了一下胸口,緩緩說道:“那我就預祝你和司寇宗主,早日修成正果。”
南容薄眼睛微微彎了彎,嘴上卻說:“這話說得太早了,我就是先在積金宗繼續住一段日子,跟司寇宗主培養一下感情,是不是合得來,還得再看看情況。”
解理吃驚:“你繼續住的話,積金宗的人不得成天找你打架啊?”
“他們敢!”南容薄滿臉不加掩飾的得意,“司寇宗主剛剛已經傳令下去,以後我就是積金宗最尊貴的客人,見了我就如同見了他,誰敢再對我不客氣?”
解理:“……”
這炫耀太明顯了吧?
諸長泱情不自禁地歎道:“他好愛你。”
南容薄被嗆了一下,難得有一絲赧然:“諸兄這說的什麼呢。”
說是這麼說,眼中卻有藏不住的笑意。
恰在這時,戚同塵和一群師弟從院子外經過,與南容薄打了個照麵。
一眾弟子臉上頓時露出尷尬之色,他們先前對南容薄不甚客氣,哪知一夜過去,事情急轉直下,南容薄竟當真要成了司寇洛的道侶,且司寇洛還對他處處維護。
大家無所適從之餘,心中不免有些鬱悶。
一名師弟拉了戚同塵衣袖一下,小聲道:“大師兄,你說幾句話吧。”
他們如今在南容薄麵前矮了一截,戚同塵卻不一樣,作為積金宗大師兄,宗主座下首徒,地位還是超凡一些。
這時候隻有戚同塵能對南容薄硬氣一些了。
戚同塵看了南容薄一眼,果然神色複雜,顯然有很多話憋在心裡。
南容薄看到戚同塵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裡不由微微一沉。
他對其他人可以不假辭色,對戚同塵卻有些猶豫,畢竟這是司寇洛最器重的首徒,要是把關係搞得太僵,恐怕會讓司寇洛為難。
正琢磨怎麼把場麵圓過去,就聽戚同塵重重歎了口氣,鄭重道:“南容兄,請你好好對待我師父,我會默默祝福你們的。”
說罷一撇頭,大步走開。
南容薄:?
眾師弟:?????
直播間:
【????????????】!次日,諸長泱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