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旁邊那些容色肅穆的修士,許多人頭上肩上都積了一層薄雪,隻有少數人功法強悍,飛雪還沒沾到身上就化作了飛煙。
但誰都沒有在意,一個個屏息凝神,定定地望著前方的同一個方向。
諸長泱循著眾人的視線望去,但見遠處一片白茫茫的冷霧,霧氣中隱約可見拔地而起的巍峨斷崖。
斷崖猶如一堵參天巨牆,直插天際。
雖然迷霧重重,堅冰覆蓋,諸長泱依然一下子認出了那黑如染墨的斷崖。
正是魔域崖塚。
直播間:
【謔,大場麵!!】
【等等,不是進了東搖魔君的秘境嗎?這又是什麼情況?】
【好多人啊.jpg】
諸長泱回想片刻前的經曆,大地發生震顫時君倏說的那些話,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等等,君倏!
諸長泱一個激靈,趕緊四下環顧,然而周圍隻有一張張陌生的麵孔,卻哪裡有那個謫仙一般的身影。
剛剛明明還在一起,怎麼一晃眼就不見了?!
不止君倏,開發商、澹台不棄都不見了蹤跡。
再拿出玉牒一看,卻見玉牒黯淡無光,無法書寫內容上去。
這也不奇怪,如果他心中的猜測沒錯的話,那他現在所處的時間,玉牒應該還沒有被煉製出來,自然就無法使用。
可是這樣的話,他要怎麼尋找君倏?
諸長泱心中不由一陣茫然,恍然意識到,他和君倏居然從來沒有約定過這種情況下要如何聯係對方。
因為自穿越以來,他跟君倏一直形影不離,不管去哪都是結伴同行。
這是第一次,君倏不在他身邊。
壓下心頭莫名湧起的空蕩蕩的感覺,諸長泱拍了拍旁邊一個舉著長劍的青年修士的肩膀,問道:“兄弟,現在跟魔域打得怎麼樣了?”
青年看了他一下,眼神有些古怪:“道友,你是不是嚇傻了?我們跟魔域都打七天七夜了,你還不知道什麼情況?”
說著恨恨啐了一口
,“那魔頭欺人太甚,竟然要我們臣服於他,真是可笑至極,我就是死在這裡,從苦渡河跳下去,也絕不會向他投降的!”
諸長泱:“……”
王境澤語錄果然是傳世經典,連修真界都在用!
不過根據這寥寥幾句,諸長泱心裡的猜測已經基本得到了證實。
他確實是進入了東搖魔君的秘境,但又不僅僅是秘境。
在秘境被打開的同時,大概觸發到了某些條件,讓他直接進入到了東搖魔君的心障所生成的幻境裡。
大能生前若有心結未了,隕後與之相關的記憶仍難以磨滅,在特定情況下就會成為幻境。
如他和君倏當初在孤蓬秘境中意外進入的絲香故城,據說就是孤蓬隕前的心障所化。
但幻境乃大能的記憶所在,與秘境互相獨立,尋常難以窺見。
當初是因為諸長泱拿到了孤蓬的劍意,所以才能破開試劍石,進入絲香故城。
但這次他們明明什麼都還沒做,又怎麼會進入東搖魔君的記憶?
難道他們在打開秘境的時候,就觸碰到了秘境中的至寶?
諸長泱一時想不明白,也沒時間多作思考。
眼下最要緊的,是該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
因為這個幻境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澹台不棄此前提到過的,數千年前發生於苦渡河上的那場正魔大戰!
當年東搖魔君聲勢烜赫,一把辟水劍所向披靡,豈料在率著萬萬魔修準備渡過苦渡河時,卻突發癲狂,引劍自戮,乃至功敗垂成。
正道免去一場浩劫,但對於東搖魔君來說,這無疑是其隕前最大的心障。
就像孤蓬在幻境裡試圖阻止絲香故城被屠一樣,東搖魔君的幻境,也毫不意外地重現了這場大戰的情景。
但這種幻境對於諸長泱這樣的外來人口十分不友好,因為幻境是假的,造成的傷害卻是真實的。
他不過是一個金丹期小修士,在蘇緹麵前還能靠著孤蓬的劍意勉強苟一苟。
正魔大戰集結了兩道大能,能量怕是直逼核爆炸。
彆說參與,他連圍觀的勇氣都沒有,萬一被東搖魔君輻射一下,那可得不償失。
好在修真王境澤是個話癆,話匣子一開啟就停不下來,一邊辱罵魔域一邊抱怨正道。
諸長泱聽了一會,大致搞清楚了當前的情況。
此時正魔大戰已經進行了七天七夜,正道眾修士與魔域大軍戰力上其實相差並不大,本來是可以勉強打個平手的。
奈何魔域的首領太強,以一己之力就破掉了正道大半的防禦,正道無人能與之抗衡,節節敗退。
眼看魔域大軍就要越過苦渡河,正道各大派掌門情急下聯手在河麵上築起一道結界,這才勉強擋住了魔域的進攻。
但所有人都很清楚,這隻能攔得一時,隻要那大魔頭出手,結界潰散隻是早晚的事。
諸長泱抬首,越過重重人群向前方看去,果然在苦渡河的位置上空,空氣呈現出微微扭曲的樣子,隱隱還能看到半透明狀的裂痕,那便是結界受到攻擊後產生的效果。
從裂痕的情況來看,結界恐怕支撐不了多久了。
王境澤目光沉沉,語氣中有幾分難言,“各位掌門說讓我們稍作休憩,養足精力應對接下來的大戰。但我聽一位鏡天宮的道友說,他們宮主已經傳話下來,任何人在這個時候逃走,他們都不會怪責……”
這並不是一個難以理解的決定。
結界一旦被破,魔軍西渡,無人能擋住那魔頭,正道潰敗幾
成定局。
與其儘數埋骨於此,不如趁早逃命,還能為正道保留一點力量。
到了這一步,也沒有人會譴責這種行為。
但大部分人還是選擇了堅守,放眼四周,但見各人神情肅穆,目光凜然,儼然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諸長泱:決定了,現在就跑路!
就在這時,苦渡河那邊蕩過一道磅礴的力量,結界一陣顫動,緊接著傳來一聲嬌笑,“正道雜碎們,結界馬上就要破了,你們還不快快投降,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嗎?”
王境澤本就極為憤慨,聞言更是大怒,“豈有此理,魔域若以為出了個天生魔種就能為所欲為,那就太小瞧我們了。我輩鐵骨錚錚,豈是貪生怕死之徒,你說是不是?”
諸長泱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孤蓬送的爛劍,一邊掐訣一邊隨口應道,“是是是。”
雖然王哥很真情實感,但諸長泱心裡有數,這就是個幻境,當不得真。
王境澤受到鼓舞,膽氣橫生,“要我說,我們就不該躲在結界後麵,反正都是死,不如現在就衝過去痛痛快快地打一場,也好叫魔域見識一下我們的骨氣,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諸長泱根本沒有仔細聽他說了什麼,一心都在劍上。
此前他都是坐的君倏的副駕駛,自己就沒單獨禦劍飛行過,現在要親自駕駛,還換了一把二手劍,難免有些生疏。
搗鼓了一會,爛劍終於飛起,諸長泱小心翼翼地跳到劍上,正琢磨怎麼調整方向。
肩膀突然被王境澤拍了一下,“道友,沒想到我們這麼心有靈犀!”
諸長泱莫名,轉頭一看,就見王境澤不知何時也禦起了劍。
王境澤年輕氣盛,躲在結界後麵本已十分憋屈,再被魔域這麼一挑釁,哪裡還按捺得住。
所以跟諸長泱一說完話就禦劍而起,準備放手一戰。
沒想到他剛起飛,旁邊的諸長泱也跳到了劍上。
王境澤立刻懂了,這位道友一定是和自己一樣,受不了魔域的鳥氣,決定身先士卒,慷慨赴義!
“很好,那我們就一起衝過去,絕不叫魔域小瞧了我們!”王境澤給了他一個堅毅的眼神,“道友禦劍技術有些生疏啊,放心,我助你一把。”
諸長泱:?
等等,王哥什麼意思?
還沒反應過來,王境澤便伸出手,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帶著他從千萬正道修士的頭上疾速掠過,向著苦渡河的方向飛去。
諸長泱:!!!
大草,他根本不是那個意思好嗎!
直播間:
【我去,這位大兄弟真是性情中人!】
【長泱,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