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紅瞳的大軍踩著厚厚的冰層, 穿過重重迷霧往回走。
諸長泱把腦袋探出寶輦窗口往前看去,通天高崖再次映入眼簾。
這時候懸崖上還沒有萬萬魔屍,還不是崖“塚”,仍是巍峨凶險, 卻少了數千年後那股可怕的魔毒屍氣。
所以這一次靠近, 他沒有像第一次飛渡苦渡河時一樣感到頭昏眼花。
崖壁兩分, 中間有一道缺口,形成一夫當關的險要天門。
大軍便從這天門中穿過,進入魔域。
魔域的氣息與其他洲域截然不同, 放眼望去是大片空曠的荒原和野山。
靈氣十分稀薄, 混雜著絲絲縷縷的魔氣,不過隻是不適合正道修煉,倒不至於影響日常生活。
正值凜冬, 天空灰蒙蒙的, 到處覆蓋著厚厚的白雪。間或有黑色的凶禽飛過, 發出略顯淒厲的叫聲。
諸長泱總算明白其他洲域為何都把魔域稱作蠻荒之域, 這裡看著是有些略顯原始了。
其實以一位現代人的眼光看, 這地方也不能說很差,還是可以生活的。
現代華夏在更惡劣的地方都搞過基建呢。
關鍵還是在於沒有靈脈,靈氣太少, 也就無法產出靈獸、靈植以及各種靈力材料, 而這些才是修真界的硬通貨。
加上魔修以魔氣修煉, 與正道功法相悖,互相看不起, 所以摩擦甚多。
還有一個問題, 隨著逐漸深入魔域, 諸長泱感到心跳好像變快了一些, 身上莫名有些燥熱不安。
他把情況跟君倏說了一下,納悶地暗自嘀咕:“不會是高反了吧?”
他以前學習過縹緲大陸的概況輿圖,這魔域也不是高原啊。
“是魔氣影響。”君倏伸手在他的額心處點了一下,“你修煉的是正道的功法,所以不太適應魔域的情況。”
正道修煉以靈氣滌蕩經脈,講究辟穀絕欲,以達到超塵脫俗的境界。
而魔氣恰恰相反,會激發人的欲念,所以魔修多重欲嗜殺,正道一旦欲念過深,也會墮魔,正是此由。
諸長泱:懂了,魔氣越多,欲望越大。
難怪這些魔修天天跟正道鬥毆,欲望大,物產還貧瘠,可不把人都憋瘋了。
君倏的氣息渡入識海,諸長泱心跳平複下來,緩緩舒出一口氣,然後看向君倏,揚了揚眉:“你倒是一點沒受影響嘛。”
君倏動作微微一頓,少頃,雙指按了按太陽穴的位置:“啊,頭有點痛。”
諸長泱:“……”
這拙劣的演技,和他當初碰瓷自己的時候不能說一模一樣,隻能說毫無差彆。
沒想到這麼久過去了,小瓷的演技是一點沒進步。
開發商看看諸長泱,又看看君倏,有樣學樣地抬起兩隻前爪抱住貓頭:“喵~”
諸長泱:“……”
果然,開發商那些沒素質的行為都是跟君倏學的。
如此又行了半日,終於到達魔尊的宮殿。
遠遠可見黑山巍峨,黑岩與白玉為主體的宮殿龐然錯落山間,從峰頂一直延綿到半山腰,比諸長泱此前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大派的駐地都要更為恢弘。
大軍在山腳停駐,寶輦繼續向前飛去,直抵宮殿,最後在正殿前的廣場上緩緩降落。
君倏帶著諸長泱和開發商步出寶輦,外麵早有大批侍從等著。
君倏一現身,眾人立刻躬身行禮:“恭迎尊上凱旋。”
諸長泱一揚眉,調侃道:“尊上排麵很大嘛。”
這種情景他以前隻在萬惡的封建帝製古裝劇裡見過,對一個從小接受社會主義思想的現代人來說還怪不習慣的。
“都是假的。”君倏神色自若,把鍋都甩給幻境,然後衝侍從一揮手,“行了,趕緊都散了。”
眾侍從麵麵相覷,疑惑魔尊剛剛征戰歸來,應當正是疲倦的時候,怎麼不要人服侍?但也不敢多問,低聲應諾,便悄然退開。
君倏想了想,喊住最近的兩名侍從:“你們兩個等一下,先帶我們回房。”
一路奔波到現在,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雪深夜寒,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兩侍從趕緊行禮:“是。”
便提著燈籠,領著魔尊和另外一人一貓往寢殿走去。
大雪剛剛停下,路上已經掃得乾乾淨淨,君倏卻還是伸手牽住諸長泱:“小心路滑。”
諸長泱好笑地覷他:“放心,摔不了。”
君倏麵不改色:“我怕我摔了。”
諸長泱:“……”
怎麼君哥一當上魔尊,連王子病都有了?
兩名侍從一邊領路,一邊暗暗地用餘光打量著諸長泱。
在魔尊回宮之前,負責傳訊的人就先傳回消息,所以宮中都已經知道魔尊這次大戰中為了一個正道仙師中途退兵,還將他帶回了魔域。
眾人大為嘩然,迅速傳得沸沸揚揚。
尤其是魔尊不顧兩軍對峙,毅然現身與那仙師相見的一幕更是被反複傳頌,且繪聲繪色。
什麼千軍萬馬我眼中隻有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