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長泱:“太客氣了吧!”
風越發大了,常鳳池被吹得五官變形,說道:“諸兄,君兄,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
“嗯。”諸長泱應了一聲,略作猶豫,還是伸手去拿山河盤。
不想他一拿起山河盤,那本來一丈見寬的大銅盤便飛快地縮小,最後縮到和他的手掌一般大小。
諸長泱有些驚奇,眼下卻沒時間細看。
風越來越大,常鳳池已經無法站立,三人快步走上階梯,出了洞口。
出了洞外,才發現一夜已過,深深的裂淵上空映出湛湛碧空。
常鳳池驚呼:“諸兄,君兄,你們看那裡。”
諸長泱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隻見如歸和王樵子二人正乘著風往天上飛去。
如歸一身霧絹縫製的霓裳在風中飄飛,仿若仙子。
兩人越飛越高,終於飛出這道窄窄的裂淵,去到山巔。忽然兩人身上一閃,爆出一蓬金光,如歸和王樵子就此消失,化作一群在風中飛舞的夢蝶。
隻餘一件輕薄如霧的霓裳隨著狂風,繼續飄向長空,直至不見。
君倏忽然想了起來,道:“據說梵族能向風借法,乘著風去到界外,但凡世衣裳太重,會將他們絆住,所以他們的祖先傳下製作霓裳的辦法,當後世悟得借法乘風之術時,便可以穿著霓裳,去往界外與族人相聚……”
常鳳池恍然大悟:“難怪如歸一定要穿這霓裳。”
突然感覺哪裡不對,“可是王樵子沒有霓裳,那豈不是不能一起歸去。”
“嗯。”君倏淡淡道,“若那梵族女子的氣息還沒有完全消散,或許可以去到她的先人所在之地。至於那凡人男子,他們本來不是一途,隻是陰差陽錯,在此共度了數千年罷了。”
說到這,突然轉過頭去,看著諸長泱,“你放心,不管我到哪都會帶上你的。”
諸長泱:“……”
你這話題是不是轉得有點太硬了?
狂風咆哮,一刻不歇。
而裂淵甚窄,令得風暴帶來的壓迫感更強。
若非君倏劃了一道屏障,常鳳池這會已經跟著如歸一起去了。
眼看風越來越大,三人不再遲疑。
君倏一手抱住諸長泱,一手拎起常鳳池,辟水劍破開颶風,如一道流星,劃出一道瑩瑩尾光,刺向天際。
一直飛到仙刑山的邊緣處,狂風的壓迫才減緩下來。
辟水劍停下,三人從高空回首下望,俱是一凜。
風穴像是要把被壓抑數千年的憤怒儘數宣泄般,風暴一陣強過一陣,竟令得壓在上麵的稀土礦山都微微顫了一顫,土石不斷墜落。
怒風從裂淵湧出,如海嘯般向四周連綿起伏的山峰奔騰而去。
光禿禿的仙刑山沒有草木可以減緩風勢,霎時間飛沙走石,塵煙滾滾而起,遮天蔽日。
“啊呀,這可不妙!”常鳳池道,“以前仙刑山上有很多靈植,所以大風通常不會刮到山外,現下什麼都沒有,這風怕是不會停下……”
開發商從口袋裡探出貓頭,跟著張望:“喵喵喵。”
諸長泱看得心頭突突直跳,麵露憂色:“不會變成沙塵暴吧?”
君倏:“不必擔心,有我在。”
語氣淡淡,卻有種無需質疑的魄力。
諸長泱心頭一定,正要道謝,君倏從身後湊過來,輕輕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不客氣,應該的。”
頓了一下,又非常精明地補充,“這次是額外的,不算在今天的十次裡。”
諸長泱:“……”
這位哥在這種事上倒是算得很清楚!
常鳳池還被拎著領子吊在劍外,不知劍上發生了什麼,隻感覺自己好像被遺忘了,不得不卑微地提醒:“兩位兄弟,我肩膀勒得有點疼,能不能把我的寶座先拿出來?”
諸長泱:“……”
少門主對座位倒是適應得很快嘛。
剛要拿纜車,周圍陡然一暗,諸長泱愣了一下,再抬起頭,才發現天上不知何時布滿了厚厚的鉛雲。
還沒反應過來,稀土礦山的上空綻開一道閃電,電光照亮整片仙刑山。
一道驚雷從天而降,伴隨著“轟隆”的巨響,滾落山巔。
開發商沒防備被雷聲嚇了一跳,一個哆嗦把貓頭縮回口袋裡:“喵嗚——”
與此同時,大雨傾盆而下。
君倏手上一揮,劃出一道無形的屏障,蕩開撲麵而來的大雨。
這雨下得突然,怎麼看都不像巧合。
諸長泱眉頭微凝:“怎麼回事?”
君倏看著前方,目光沉沉道:“仙刑山的法陣破了。”
諸長泱一愣,循著他的視線看去,但見長空萬裡,雷雲仍在不斷翻滾,閃電撕裂天幕,持續不斷地往壓在風穴上的稀土礦山炸落。
諸長泱恍然明白過來:“那根定風木,就是整個法陣的陣眼?”
君倏點頭:“嗯。”
至此,整個仙刑山的隱秘總算全部解開。
當年那仙人所設的法陣固然高深,但並非不能破解,其真正刁鑽之處,乃是陣眼的所在。
他以定風木封住風穴,設下髡刑法陣,而後從旁邊搬來高山,壓到了風穴上方。
後人要尋找陣眼,必然以修為法器查探法力所在。
但那座高山隻是移了位置,本身並無特殊之處,便是將山上的每一寸土都查探一遍,都不會發現任何靈力波動。
所以數千年來,長平境請過不少高人來此山中,卻始終沒能尋得陣眼所在。
連君倏第一次查探時都差點被這簡單的障眼法詐過。
若非夢蝶引路,他們或許也隻會把這座山當做一座再尋常不過的普通山峰,根本不會想到繼續往下探究。
夢蝶生於風眼,在風穴中孵化結蛹,蝶蛹再隨狂風吹向山巔,最後落到那些長有蔓金苔的水裡。
待蔓金苔照亮水底,蛻變完成的夢蝶就破繭而出,循著血脈裡的記憶回去風穴中。
如此往複。
當年仙人搬山封穴,將大量夢蝶也封在了地洞中,那些夢蝶無處歸去,最後全部附在那根定風木上,形成了近似化石的屍壁。
而更多還沒有回到風穴中的夢蝶大概像他們昨夜所見那般,不斷在山峰上撞擊,試圖撞出一條通往風穴的歸途,最後儘數埋屍山上。
直到諸長泱以燈泡點亮玉鏡湖,引得夢蝶再次破繭,再用鑽井機鑽出那些帶著金粉的泥土,才勘破這座山的迷障。
直播間:
【好耶,又破了一個法陣!】
【我特麼笑死,這些修真界的法陣一個比一個花裡胡哨,結果每次都被長泱用最樸素的方法發現……】
【可是我有點不爽唉,長平境都不賣地給長泱,現在給他們的山破陣,不是白白便宜他們了嗎!】
“這下太好了。”常鳳池麵露喜色,盤算道,“諸兄破了這仙刑山的法陣,對長平境可是大大的喜事,現在再去找城主要塊地,城主肯定不會拒絕!”
“還需要問他?”君倏冷笑一聲,“可以,我現在就去找他。”
常鳳池:“……”
不是,君兄怎麼一副要去痛擊城主的樣子!
城主:危!
諸長泱汗了一下,正要勸阻,這時手上拿著的山河盤突然閃過一道流光。
諸長泱“咦”了一聲,拿起一看,發現銅盤底部多了五個古字。
其中四個字並排一列,另一個字單獨在銅盤的中間處。
五個字上均泛著淡淡光暈,蘊含著極為澎湃的靈力。
諸長泱對修真界的古字不太熟悉,一時辨認不出,疑惑問:“這是什麼?”
君倏垂眸看去,眼中微微一訝,道:“那個梵族女子將這座山都送給你了。”
諸長泱:?
“這是浮猋山的山主令。”君倏解釋道,“你得了這塊令牌,以後就是這座山的主人了。”
邊說邊抓起他的手指,點在那銅盤的古字上,逐一教他辨認。
右邊一列四字為:浮猋山主。
而銅盤中間一字則是諸長泱的姓氏:諸。
君倏猜測,梵族是上古遺族,在縹緲大陸生活了不知多少年,最早的浮猋山應當就是他們所有。
隻是梵族後裔稀少,到如歸這一代時隻剩下她一人。她平素獨居風穴中,不與外界往來,大概也懶得向世人昭告這山的所有權。
因而這麼多年來,長平境一直不知曉,這座山原來是有主人的。
現在如歸將山河盤送給了諸長泱,諸長泱自然就成了這座山新的山主。
說到此處,君倏又想到了什麼,恍然道:“難怪她要你親手砍斷那根定風木。”
諸長泱修為不夠高深,若直接將山河盤贈予他,他未必能掌控得住這令牌的威力。
所以如歸讓諸長泱親手砍斷定風木,解救浮猋山於千年仙刑,如此再接手山河盤成為山主,方能順理成章。
果然,隨著山河脫刑,浮猋山正名,諸長泱也得到了此山承認,成為法定山主。
諸長泱看著令牌上的“諸”字,不禁感慨:“原來她說的‘聊以山河贈’不是單指山河盤,而是整片山河!”
還被吊在劍外的常鳳池聽完,更是潸然淚下——
他剛還巴巴地想著帶諸兄去找城主批地呢,沒想到才一轉眼,諸兄已經直接擁有了一整片的山峰。
這可是距離長平境最近的一片山!
這下城主搞不好還要反過來找他批地了。
直播間:
【臥槽臥槽,直接成山主了?!!】
【如歸:看,這就是本富婆留給你的江山!】
【哈哈哈,謝謝富婆姐姐,我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