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
諸長泱和君倏並肩坐在魔宮的屋頂上, 回想白日發生的一切,心情仍有種說不出的複雜。
諸長泱感慨:“沒想到九方教主這麼重情重義,為了一隻貓殫精竭慮。”
現代也有很多失智鏟屎官, 但做到九方箬這個程度的,還真是獨一份。
君倏倒不覺得奇怪, 道:“魔以欲入道, 放縱欲念,方得本心。”
諸長泱眨眨眼:“欲望越大, 能力越大?”
君倏:“……嗯。”
魔道和正道不同, 正道講究順天理滅人欲, 不悲不喜方成大道。而魔相反,以私欲為重,大喜大悲進而激發潛藏的能量。
正是這種截然不同的道法,使得兩道千萬年不能相容, 衝突不斷。
君倏續道,“或許九方箬入道之時,正與此貓相伴亦未可知。”
魔族入道往往伴隨著某種強烈的欲求。
如東搖豔野心勃勃,一直想要統一溯洄兩域。如黎嬰狡詐殘暴,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殷堪為看似正常, 但耽於美食音樂, 實際也是一種“欲”。
梨花在旁人眼中隻是一隻平平無奇的妖貓, 但它與九方箬自小相伴, 極有可能是九方箬入道的重要見證,那意義就大為不同了。
諸長泱沉思了一會, 得出結論:“不愧是魔族, 墮落得很坦蕩呢!”
沉迷權力、美色、美食、毛絨絨, 還有懶惰的梨花尊者, 再湊一湊,都快集成修真界七宗罪了。
君倏忽然問道:“你會厭惡魔嗎?”
諸長泱莫名,轉過頭來,就見君倏定定地看著他,雙目溶溶,隱約可見一絲罕有的忐忑。
“怎麼會呢。”諸長泱眼睛彎起,伸手撫住他的臉龐,認真說道,“魔和仙說到底,隻是追求不同而已。正道尋仙,何嘗不是另一種‘欲’?”
頓了一下,想起某句現代名言,不禁笑了笑,“俗話說得好,越墮落,越快樂!”
君倏一怔,複而笑了出來,抬手覆在諸長泱的手背上,垂眸道:“若我魔障,必是為你。”
兩人的手交疊在一起,仿佛能感受到彼此血液的流動。
君倏握著他的手慢慢往前,來到唇上,在他的掌心深深一吻。
諸長泱隻覺手上一片酥麻,心中一蕩,不自覺往前傾去,一抬眸就對上君倏的眼睛,隻見那如畫雙瞳不知何時,已被血色浸潤,透著無窮的欲念。
諸長泱胸腔“砰砰”直跳,“君倏……嗯……”
君倏一手按住他的後腦勺,垂首壓下,兩人的唇齒貼在一起。
諸長泱向後仰倒在琉璃瓦片上,右腿本能地抬起,勾到君倏的腰上。
一吻罷,兩人都重重喘了口氣。
君倏的手指在諸長泱頸間勾勒,從喉結到鎖骨,迫使他不住戰栗,“長泱,我們……”
諸長泱隻覺口乾舌燥,喉結上下滑動,忍不住去咬那根作怪的指節,“嗯……”
就在這時,院子中傳來一陣氣憤的貓叫聲。
接著是黎嬰同仇敵愾的罵聲:“九方箬真是不識好歹,師姐消消氣,我們去找主任告狀!”
開發商:“喵喵喵!”
旖旎的氣氛被打破,諸長泱神智猛然回歸,瞬間冷靜下來,翻身坐起,道:“下去看看。”
君倏動作一頓,冷著臉道:“我要殺了機佬。”
“算了算了。”諸長泱趕緊給他揉了揉太陽穴,“不知者不罪。”
兩人起身飛下房頂,落到院子中,就見變成小貓形態的開發商和玄陽正從門外進來,旁邊還跟著黎嬰和四寶。
黎嬰罵罵咧咧,不住編排九方箬。
諸長泱問道:
“你們在做什麼?”
玄陽就地一滾,化出人形,悻悻回答:“諸大哥,我們見四寶妹妹想念小花,本想帶她偷偷去見小花一麵,沒想到被發現了……”
“對不起。”四寶縮撓了撓頭,怯怯道,“我隻是想見小花最後一麵。”
四寶早慧,白天得知小花的真實身份後,就知道這隻笨貓不可能再跟她回四極門。
但她畢竟隻是個小孩,一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小花,難免不舍。
開發商見她悶悶不樂,便好心地想著帶她再去看一眼小花,玄陽和黎嬰自然要相隨護送。
沒想到小花今時不同往日,住所外重重把守。
兩人兩貓沒能見到小花,反被魔宮的侍衛恐嚇了一頓,好險沒打起來。
“主任,九方箬竟妄圖軟禁我們,真是太天真了!”黎嬰目露凶光,上前進言,“隻要你一聲令下,我立刻傳訊回東域,調來我座下大軍,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可以。”君倏雙手抱胸,冷眼看他,“在出軍前,先把你殺了祭天。”
黎嬰:?!
黎嬰一秒改口,“對不起,主任,我記錯了,我是工業宗小師弟,座下沒有什麼大軍。”
諸長泱搖搖頭,道:“彆胡思亂想了,玉牒都變磚了。”
九方箬思慮周全,開啟的護派大陣不但將出路全部封禁,還屏蔽了玉牒的信號,使他們無法向外傳遞消息。
說著麵露憂色,“唉,萬裡兄他們還在等消息,若一直聯係不上,恐怕再生麻煩。”
君倏看了他一眼,道:“想要出去也不是很難……”
以他的修為,完全可以強行突圍,隻是這樣必然會造成死傷。
他雖沉睡萬年,和現在的魔域早已是兩世之人,魔族重欲嗜殺,從來內鬥不斷,也無所謂相殘之說。
但他與諸長泱相處日深,漸漸懂得情之美妙,若非必要,到底不願對魔族出手。
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