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這座山是在工業宗的護派法陣之外,山上沒有避難的城民。
但山峰崩塌使得大水更加洶湧,地動越發強烈,連帶著附近幾座山頭跟著搖搖欲墜。
至於長平境內,早已是一片汪洋。
大水吞沒了所有建築,隻剩下一個個屋頂仍勉強露出水麵。
許多來不及逃走的人隻能奮力地扒著屋頂,聲嘶力竭地朝著天上的飛舟呐喊,希望能夠得到救援,逃過這一劫。
然而一切發生得太猛太急,正道一共也才十幾艘飛舟,要在這麼短的時間門內將所有人接走又談何容易。
密山宗的飛舟由於太著急,符橋不甚被大水衝斷。
剛才那震蕩靈力就是因此爆出。
好在澹台不棄就在舟上,眼疾手快地飛出一靈符修補,才沒讓橋上的數十城民跌入水中。
“不好!”溫觸雪一甩袖子,“快,先回去救人。”
眾人也就顧不得對聖人的禮儀,紛紛反身飛回。
即使飛舟不夠,集他們這麼多人之力,總能將絕大多數的人帶走。
“朔回君,我們也一起去吧。”元涅長歎一聲,馱著諸長泱和君倏跟著其他人一起往長平境的方向飛去,“我這老殼,興許還能救些人。”
諸長泱看著遠處掙紮哀鳴的一城人民,看著被衝垮的城牆、街道和山峰,依稀間門仿佛時間門倒轉,又回到了萬年之前。
再回看腳下,波濤晃蕩,無數的青魚和龐大的建築正一起慢慢地浮出水麵。
故人歸來,可若無處容納這滔天巨浪,這片大地也不過是再一次重複當年的悲劇罷了。
“不。”諸長泱悍然轉身,“必須要徹底解決這場大水。”
這也是他對故人的承諾。
大地長平,人間門盛世。
而不是讓他們再次麵對一個滿目瘡痍的人間門。
元涅一急:“可是、可是……”
日月壺已毀,此情此景,要攔下這滔天的洪水,除非再一次陷城為湖。
可是你早已銷去仙骨,又如何能再重複一次當年的仙術?
元涅沒能把話說完。
君倏隨之一起轉身飛回,並肩懸立於諸長泱的身側,問道:“你要怎麼做?”
語氣淡淡,就仿佛隻是在詢問一件最平常不過的事。
對於他而言,隻要陪在諸長泱身邊,無論做什麼,都是尋常。
哪怕要悖逆大道,那便悖逆大道。
諸長泱感受到他的情意,輕輕一笑:“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君倏在他額頭落下一吻:“嗯。”
兩人攜手飛向半空,飄然立於浩渺水域之上。
如同萬年前的朔回一樣,再一次站到了永澤城的前方。
那一次,朔回陷城為湖。
諸長泱深吸一口氣,指向茫茫天幕中那顆閃耀的參星,說道:“你還記得我以前講過的引力吧……”
君倏:“記得。”
諸長泱點頭:“你幫我控製那些力量。”
當年他以仙骨借力,是逆天行事。所以曆經萬年,參星還是逐漸地收回力量,使得城市結界潰散,從地底浮出。
這一次,他就乾脆順應星宿引力,叫這一城全部歸來。
諸長泱說完,從口袋中拿出一個木盒打開,從中取出掌心大小的八角薄甲,將其置於燦燦星光之下,對著水中的城市。
手腕翻轉,輕輕一拋,甲片落入水中,瞬間門被巨浪吞沒。
元涅遠遠看著,初時有些不解。
就見諸長泱手指大澤,巍然喝道:“搬山倒海——”
法隨言出,整片大澤轟然震蕩,浪潮滾滾而起,堆起如高山,比剛才更加洶湧十倍不止。
剛剛飛出大澤邊緣的眾位掌門大吃一驚,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隻見水下那座龐然的城市,終於還是衝破水麵,露了出來。
城牆、樓閣、商鋪、連帶著一城的水和水中無數的青魚。那高高堆起的澎湃浪潮,正是被猛然浮出的城市舀起,而後再從城市的四周傾瀉崩落。
眾人不覺膽寒,聲音都微微發顫:“這、這這……”
“諸宗主在做什麼?”
本來這大水倒傾就極為可怕,但總歸還留有一點時間門。
這時候怎麼還反加速將城市喚出,這不是將最後一點餘地都徹底摧毀嗎?
哪怕是為了永澤一城,也太過激進了。
元涅急道:“朔回君,不——”
“可”字還沒說出,更驚異的一幕就出現了。
“啊,大家快看,湖水往回退了!”
“真的,這是怎麼一回事?”
隻見漫灌的湖水,澎湃的狂潮,在最開始的衝擊過後,竟是突然開始回流,反向永澤的方向湧去。
很快,大家就知道了原因。
那座縹緲大城,在完全露出水麵後並沒有就此停下,而是繼續向上升起。
諸長泱淩然立於曠廣的天地之間門,手腕一翻,再次變訣:“倒轉滄桑——”
司寇洛幡然了悟:“是海陸甲。”
海陸甲以鼇魚鱗甲煉製,傳說上古鼇魚頂天負地,背上能馱起整片大陸。
但即便如此,當看到諸長泱以這塊甲片,托起整座城市時,眾人依舊感到不可思議。
不,他托起的不僅僅是這座城市。
隨著城市持續升高,城市的下方逐漸也露出了水麵,赫然還連著一片倒轉過來的恢弘山脈。
他竟將整個永澤城連同著廣袤大地的地下挖了出來!
隨著城市浮出,萬年前被仙骨借來的參星之力被收回,城門的法陣潰散得更加厲害,眼看就要支撐不住。
君倏目光凜凜,一手指向長空:“鬥轉星移——”
天生魔種的通天力量綻開,與參星遙相呼應。
參星閃耀,終於,本要逃逸的龐大引力拉住了城市,帶著這座一眼望不到邊的人間門大城,連著城市下方倒轉的山脈,緩緩地離開地麵。
騰空而起。
直播間門:
【大草!天空之城!!】
【何止天空城,整個板塊都撬起了!】
【??還能這樣!誰教你們修真界這樣用引力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