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少爺就慘了,他手機剛才放在車裡充當導航,這會兒連數據線都被一起順走了!
“草!一定是剛才那個瞎子!”章澤軒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
“算了,先打電話報警。”
衛昇拿出手機,給110報了警。沒過一會兒,當地派出所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問清楚他們被偷的詳細地址,當地派出所也無語了。
是大名鼎鼎的花子村啊,那就沒啥好驚訝的了。
讓衛昇他們在村子外麵找個安全的地方蹲著,本地派出所出警的程序,簡直是令人心疼的熟悉!
等出警的功夫,衛昇讓章澤軒開車進村轉了一圈,他倒也光棍!看到有乞丐遠遠的靠過來,就大喊一聲:“沒錢啦!錢都叫你們村的人偷光了!”
好家夥!一聽是同村人作案的受害者,村裡的乞丐們頓時一哄而散,彆提多熟練了。
大概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尿性,一旦得手,必定是搜刮個精光那種。
之所以沒偷車,一來是小貨車目標太大,容易被找到;二來,他們這一行裡也有個“行業歧視”,能偷車的那都屬於“大盜”了,也不會留在村裡受窮,都去城裡做“大買賣”去了,咳~
“這還真是個職業花子村……”章澤軒哭笑不得。
“也確實是個重度貧困村,你看他們住的房子。”衛昇無奈地指了指窗外。
真的很難想象,這個年代居然還有這樣破破爛爛的土房子!
不知道蓋了多少年的土坯房,屋頂的稻草都被風刮得隻剩下薄薄的一層了,有些地方乾脆露出了木頭做的房梁!
蓋了一層瓦片的老房子也沒好到哪裡去,瓦片都爛光了,縫隙間長出來的瓦鬆,也就是一種農村常見的多肉植物,在屋頂的瓦片間蔓延成一片,從屋簷垂下來,倒是有一種破敗淩亂的美。
村裡沿著路邊還造了十來間紅磚房,這些大概就是早些年的“扶貧成果”了。
衛昇記得台裡的資料室裡就有這類報道,說是由地方政府出資,為農村貧困戶重建危舊房,有些地方,承包工程的人有良心的話,就造得好一些。
沒良心的,又或者是乾脆和當地扶貧乾部勾結起來貪汙專項扶貧款的,就會像這樣,原本的二層小樓,變成了單層的紅磚房,反正老百姓又不知道什麼建造標準,免費幫忙蓋的房子,還敢提要求嗎?
當然了,也有一些地方是直接撥款給貧困戶的,不過農村蓋房子成本也不低,每家補貼幾萬塊,其實也就夠蓋兩間這樣的紅磚房,老百姓要想把危房推倒蓋好一點,還得自己往裡麵貼不少錢。
也就出現了像花子村這樣,地方政府給多少錢,老百姓就辦多大事。給的錢不夠蓋樓房,就蓋兩三間紅磚房,反正隻要不漏風漏雨,還不是一樣住?
“等等!過幾天錄節目的時候,汪導不會就讓我們住這種紅磚房吧?”章澤軒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臉色都變了。
衛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能住進紅磚房還算好的,就怕到時候為了節目效果,讓我們住剛才看到的那種老房子……”
章澤軒倒吸了一口涼氣。
突然想去借一輛房車。
實在不行,晚上四個人湊合一下,房車裡擠一擠也可以呀~
“搞不好真得借一輛房車,咱們三個大男人怎麼都好說,這裡這麼亂,讓陳姐晚上跟我們睡老房子裡,確實危險……”衛昇暗暗把這件事情給記下來。
車子在村裡轉了一圈,章澤軒壓根沒敢停車,他怕車子一停下來,這裡的村民連車軲轆都給他卸了!
開到村外,繞了一個大圈,他們停在了一處高崗下的三岔口。
這裡能看到村外的大片農田。
這個季節,田野裡的小麥本該鬱鬱蔥蔥的長起來了,但很明顯,花子村的村民根本無心種地,大片的農田都荒著,地裡清晰可見去年留下的稻茬。
偶爾能看到幾塊麥地,那麥子長得稀稀拉拉的,一看就是沒有施過肥,也沒有鋤草,地裡的野草長得比麥子還多!
“種麥子能賺幾個錢?我要是乞丐,我也懶得種地,就躺在路邊等著唄,每天路過一百輛車,一輛車要兩塊錢,也能淨賺兩百塊,一個月就是六千,比咱們台裡拿勞務派遣工資的還高呢。”章澤軒撇了撇嘴。
他想抽根煙,但他的香煙放在背包裡,也一起被順走了,氣得他煙癮犯了,直翻白眼。
衛昇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打開車門跳下去,沒一會兒,不知道從哪薅了一把茅草根回來,在清澈的河溝裡洗乾淨了,倆難兄難弟鎖好車門,蹲在路邊,一邊啃茅根,一邊等當地派出所的人過來。
陳夢潔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
“衛昇?你們怎麼樣了?我剛才打章哥電話,那邊居然是個小孩子接電話,說的還是方言,我沒聽懂,問了兩句,那邊突然掛了……”陳夢潔清脆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了出來。
“彆提了!章哥手機被偷了!”
“啥?”
“不光是他手機,還有我們倆的行李,錢包,你的相機,還有他同學給的零錢,全被偷了……”衛昇越說越覺得晦氣,他下鄉收貨這麼多回,還是頭一次吃這麼大的虧!
對麵的陳夢潔也無語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問他,要不要派人過來給他們送點錢什麼的。
“不用了,你安心在縣城呆著,我們已經報警了,派出所說很快就來。”
正說著,遠遠已經聽到警笛聲了。
聽說他們是J省電視台下來采風的工作人員,當地派出所立刻重視起來。
一般人被偷了,數目小的,安慰兩句,隻能讓失主自認倒黴。數目大的,立案後按程序調查,等破案了,把追回的財物還給失主就行了。
可媒體記者丟了財物,尤其是裡麵還有一部價值兩萬多塊錢的相機,這事兒就大了!萬一記者把這事兒報道出去,雖然他們這的花子村名聲早就壞了,但記者報道的時候,萬一順帶著把縣裡也給點名了呢?
縣領導丟了麵子,他們鄉鎮派出所還有好臉色看嗎?
民警當即表示帶他們進村找剛才那個老瞎子,趁著案發還沒過去多久,對方還沒來得及銷贓,趕緊把丟失的財物找回來!
當地派出所顯然對花子村的情況非常熟悉,直接帶著衛昇他們找到了花子們的“老大”,一個麵相看著有些凶狠的中年人。
聽說他們是省電視台的記者,中年人抬起眼看了衛昇和章澤軒一眼,把倆人看得心驚肉跳。
衛昇心裡暗暗慶幸,幸虧當時他選擇第一時間報警,而不是追到村裡來找東西,不然東西沒找到,估計他們人也沒了。
中年男子聽完衛昇的描述,點了點頭,出去找人去了。
過了大概二十分鐘,這個叫“金爺”的男人,提著衛昇和章澤軒的背包回來了。
背包已經被翻得亂七八糟,裡麵的錢全都沒了,幸好倆人錢包裡的證件、電視台的門卡和工作牌,還有章澤軒的手機和陳夢潔的相機都找回來了。
“老金,錢呢?”派出所民警的臉色不太好。
“算了算了,也沒多少現金,丟了就丟了吧,我們不要了。”衛昇趕緊站出來打圓場。
“他們都說沒看到錢,這倆人的錢又沒做記號,我是找不到的,要找的話,隻能去抄家了。”金爺哼哼道。
衛昇汗了一下,還抄家?當他們是在演宮廷劇呢?
辦案民警還想說點什麼,被章澤軒給拉住了。
“警察同誌,算了算了,本來也沒多少錢,就當給村裡的貧困戶買點吃的吧,能把手機和證件找回來就行。”
倆人意氣風發地下鄉,還沒過一天呢,當天下午就灰溜溜地回到了縣城。
沒想到大嘴巴陳夢潔已經把倆人在花子村被洗劫一空的事情,在節目組工作群裡嚷嚷開了。
除了導演和製片人關心了兩句,問他們人有沒有事之外,其他都是一片哈哈哈。
衛昇無語半晌,隨即不懷好意地在群裡艾特了所有人——
“過幾天大家就要進村錄節目了,我可聽說了,這裡的花子什麼都偷,丟了自己的東西還好,要是把咱們單位的設備給弄丟了……嘿嘿!”
此言一出,群裡頓時從“哈哈哈”變成了“啊啊啊”,社畜們一片哀嚎,紛紛跪求導演給他們安排專人防盜,台裡的設備太貴了,真要丟了,估計他們給電視台打一輩子工都還不起這個錢。
看到大家都變得和他們一樣焦慮痛苦,衛昇終於滿意了。
“你說汪導和王總他們怎麼想的,全國那麼多貧困村不去,怎麼就挑了這麼個花子村?我看這幫人好吃懶做的,平時過的指不定比咱們還舒坦呢,根本不需要扶貧!”章澤軒一邊開車一邊瘋狂吐槽。
“可能就是因為連扶貧乾部都拿這個村子沒辦法,所以當地才打電話求助節目組的吧?”衛昇也覺得第二季一開頭就搞了個地獄模式。
剛才他留心觀察了一下,這個村子和他們之前幫助過的侯寨村和黃家堡壓根就不是同一類。
其他貧困村,是有心脫貧,但苦於老百姓找不到發力的方向。或者農民辛苦種出來的土特產找不到合適的銷路,這些困難都可以想辦法克服。
可這個花子村,唯一的“土特產”就是一幫職業乞丐,這要怎麼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