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直播不賣貨，你們又抱怨沒買到想要的東西。
闖蕩內娛二十載的周大經紀人，第一次深切體會到了一個真理——
娛樂圈的錢，真的是越來越難掙了啊！
但，粉絲就是上帝。再說了，人家粉絲也沒提什麼太過分的要求啊，就是想嘗嘗衛昇爬樹也要摘回來的老品種柿子，而且正巧人家村裡想賣都賣不掉，這豈不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周明星似乎是不幸感染了傳說中的“腹瀉株”，一天之內跑了幾十趟廁所，反正也睡不著，索性打電話去折磨衛昇，讓他注意維護好自己在粉絲麵前的人設和形象。
既然粉絲們喜歡看你扶貧助農，作為偶像，難道不應該滿足粉絲們的要求嗎？
衛昇隔著電話翻了自家經紀人一個大大的白眼。
這話一聽就是沒在農村生活過的。
當然他也沒在農村生活過，但，如果你從小跟著外婆長大，而你的外婆又恰好有一幫喜歡憶苦思甜的姐妹，那你也會和衛昇一樣，知道很多奇奇怪怪的知識。
就比如說——
“你以為我沒看到直播間那些想要買柿子的彈幕嗎？”
看到了為什麼要裝死？
那當然是因為，這種柿子特麼的根本就沒辦法通過快遞長途運輸啊！
柿子溝的村民真的非常淳樸，淳樸到賣柿子都不知道用“高科技手段”，就讓柿子在樹上自然成熟，等到能吃的時候，摘下來，挑到集市上，一筐紅柿子起碼有三分之一都被壓爛不能吃了。
“之前我也想過能不能幫他們賣掉一點，但是太遲了。”衛昇歎息道。
“柿子溝的柿子都是幾十年前種下去的，再加上當地老百姓疏於管理，沒有及時修剪，村裡的柿子樹都快長到十米高了，采摘非常困難。”
“村裡人每年都是隻挑下麵能摘到的柿子，摘點下來自己家吃，樹上的摘不到，就留著給鳥雀……等等！老周！我有個想法，或許，我們可以不必通過賣柿子掙錢。”
“對對！柿子就是一個道具！一個吸引鳥雀的誘餌！那些鳥雀才是柿子溝最賺錢的門票啊！”電話那頭，衛昇的語氣已經充滿了狂喜。
周明星一頭霧水，正打算追問兩句，那邊居然把電話給掛了。
周明星：“……”果然變成公司股東之後，藝人的膽子就愈發大了，居然還敢掛經紀人的電話？
幸好衛昇隻是一時激動手滑了，過了幾秒鐘，電話又重新打了過來。
周明星一臉不爽地接通電話，就聽到衛昇在那頭興奮地表示，錄完節目之後，他要在趙王鄉多留幾天，幫他們籌辦柿子溝首屆鳥類攝影大賽。
周明星十分無語：“不是在說扶貧助農嗎？怎麼又扯到什麼鳥類攝影大賽上麵去了？”
電話那頭，衛昇稍微平複了一下心情，仔細把自己的打算跟周明星解釋了一下。
誰說扶貧助農就隻能把一些在農村滯銷的農產品低價賣出去？
先不說這樣費時費力，老百姓能賺到多少了，做了幾年的助農直播，衛昇其實也覺得這個賽道可能已經要做到頭了。
原因很簡單，就是被幫助的和幫助人的，在這場公益活動裡，都沒有得利。
對於老百姓來說，種植的農產品不符合市場需求，被市場競爭淘汰了，就算這一次衛昇幫他們賣掉了，那明年、後年、大後年呢？總不能每年都指望著有好心人來幫他們賣滯銷農產品吧？
而且這類滯銷農產品因為市場需求少，通常價格也賣不上去，也就是說，農民辛辛苦苦忙活一年，可能連成本都收不回來。
即便是像柿子溝這種天然生長、不需要農民費工夫的果樹，采摘費用也是極高的。
衛昇在現場大概測算過，十幾米高的柿子樹，人是不可能爬到樹頂上去摘柿子的，得租賃一批專業的高空采摘設備，這項開支就十分驚人了。
再加上搬運、分揀、包裝、裝車、運輸……層層成本壓上去，最後一斤柿子的價格，可能和水果店裡包裝精美的火晶柿子也差不多了。
“老周你想想，同樣的價格，你是願意吃甜度爆表的火晶柿子，還是願意吃這種核大肉少還帶筋的老品種柿子？”
周明星沒好氣地懟了回去：“你說呢？”
這還用問嗎？他平時那麼忙，彆說網購了，就是水果店他都沒時間去。想吃什麼水果了，就跟助理或者阿姨說一聲，讓他們去買。這種臨時采購，網購肯定不現實，所以，不管是助理還是阿姨，要想在幾個小時內就把他想吃的水果買回來，不用想，肯定是去店裡買。
“所以咯，賣的便宜了，果農們要虧本。”
“賣的稍微貴點，讓果農能賺點錢，助農的網友估計心裡也不會開心。同樣的價錢，明明可以買到新鮮又好吃的火晶柿子，好心去支持滯銷的果農，結果收到柿子才發現，這些滯銷的柿子既沒有店裡的柿子好吃，而且還被壓爛了很多，換成是你，你會開心嗎？”
“之前你不是問我，為什麼要花那麼大精力去扶持產業，而不是直接扶持農戶嗎？我現在可以說了，因為絕大多數農戶，都做不到係統嚴格的品控。”
“種的時候不遵循市場規律，等到收獲的農產品得不到市場認可，又希望得到不合理的補償和偏愛。這跟那種平時不好好學習，期末考試的時候賣慘求及格的學生有什麼差彆呢？”
“學校的老師可以對學生網開一麵，市場是無情的。愛心人士也不是韭菜，割了一茬，下一茬還能繼續割。”
“所以為什麼其他助農公益活動，一個單品隻做一期？就是因為他們心裡也明白，這玩意兒，消費者但凡吃過一次虧，下次就絕對不會再複購了。”
“我明白了，你們和地方政府一起搞那個合作社，就是想把農產品標準化、商業化，這樣種植出來的農產品，就有長期競爭力了……”周明星若有所思。
他沒有做過農業，但做生意的思路其實都差不多，娛樂圈培養新人，又何嘗不是照著粉絲的喜好和口味去培養的呢？
所以很多觀眾會發現，某個新人特彆像某些已經大紅大紫的藝人，並不是觀眾的錯覺，而是從這個新人沒出道之前，經紀公司就是按照“***同款”去打造的。
不對！
“不是說那個鳥類攝影大賽嗎？你跟我扯這些做什麼？差點被你繞進去！等等，你不會是想忽悠我跟你去山裡種柿子吧？”
“我跟你說衛昇，你彆做夢了，我打死都不會去做農業的！”周明星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