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聽完攤位租賃規定後，這些人很多都打消了念頭。
沒辦法，這是衛昇和縣裡談好的條件之一：為了促進大學生就業，吸引更多年輕人下鄉創業，鐘官鄉的露天大集，所有攤位都優先招募那些畢業後一直沒找到工作的大學生，包括一些專科和職業院校的畢業生。
怎麼個優先法呢？衛總在這方麵很舍得砸錢，他說服縣裡，在攤位租金上，直接給學生們打了個半價。
不過，為了防止有人以學生的名義租下攤位、再高價轉租出去，協議裡也規定了，如果被管理處發現有類似情況發生，管理處有權立刻無條件收回這個攤位，並且原攤主預繳的攤位租金和押金都不會退還。
而且，違規租賃攤位的學生和攤主，也會被列入管理處的黑名單，永久禁止參與攤位競標。
這個處罰，不可謂不嚴厲。
但也隻有這樣，才能保住這個鄉村大集最大的賣點：彆的不說，全國那麼多農村大集，估計隻有鐘官鄉露天大集，才有這麼多平均學曆都在本科以上的攤主吧？
農村大集有很多，“高學曆大集”卻僅此一家。
這麼做，並不是對高學曆的踐踏，相反，衛昇真的很好看這一屆的畢業生們，這些年輕的弟弟妹妹們，有膽識，有想法，也舍得下麵子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而且，在晚杜夜市上，衛昇也發現，現在的年輕人擺攤創業，真的跟以前那種傳統夜市不一樣了。
江竹青的媽媽埋汰自己女兒的時候，說擺地攤“上不得台麵”，其實她是走進了一個思維誤區，以為現在的年輕人擺攤，還跟她們那會兒一樣，扯一塊塑料布往地上一鋪，賣點廉價的內褲襪子什麼的。
現在的年輕人，簡直是把地攤文化給玩出花兒來了。
你以為他在擺攤賣烤羊肉串？不不，小姐姐們不會告訴你，她們來這家吃烤羊肉串，不是因為他家的羊肉串多好吃，而是因為給她們烤串的，都是平均身高180以上的體院小哥哥。
老板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為了節省成本，統一采購的工作服，就是無袖背心加短褲，那大長腿！那結實的肱一頭肌！那藏在緊身運動背心下麵的胸肌……簡直就跟大號的磁鐵一樣，但凡靠近這個攤位的小姐姐，就沒一個跑得掉的。
更何況，這家燒烤店還有一個很特彆的玩法，一次性點一百根羊肉串，就能去老板那裡選一個盲盒。盲盒裡沒有禮物，隻有一張心形便箋紙，上麵寫著燒烤店店員，包括店老板自己的花名。
抽中哪一個，這一桌就能得到哪一位的專屬烤串服務。
一米八的型男，手把手教你烤串，貼心地幫你把有些燙人的烤五花肉卷在生菜葉子裡，就差喂到你嘴裡了，就問問你心動不心動？
聽說前段時間還有個土豪小姐姐，過生日的時候，直接把這家露天燒烤店給包場了，請店裡的一米八型男給自己的小姐妹服務。
你猜怎麼著？最後連烤串帶飲料，全場才花了不到兩萬塊錢。
土豪小姐姐還發朋友圈開玩笑說，她這輩子就沒包過這麼便宜的場子！
以前過生日的時候，帶小姐妹去夜店包場，一晚上消費幾十萬那都算是黑卡折扣了。
最關鍵的是，燒烤攤子上的學生弟弟們真的好羞澀，一點套路都不懂，搞得土豪小姐姐都不敢狠狠調戲，怕把人嚇哭了。
這也太好玩了吧？
除了燒烤攤之外，擺攤做美甲的，提供全程氛圍感跟拍——這邊做美甲，那邊就幫小姐姐留下變美的美好瞬間，還貼心地幫忙修圖，狠狠戳中了喜歡自拍、但雙手被美甲機器束縛的小姐姐芳心。
擺攤賣衣服的，旁邊擺上了十幾年前火爆大街小巷的大頭貼機器，消費滿一百元，免費贈送一份四格大頭貼。不買衣服也可以付費拍大頭貼，四格五元。
這誰受得了？
就算不買衣服的，看到這個大頭貼機器，也有些走不動道了。
現在人人都有智能手機，拍照當然很方便，但這種拍完就能立刻打印出來，還能貼在手機殼上的大頭貼，好像也很好玩哎？而且才五塊錢，要不來一份？
這一進去，彆說五塊錢了，有些拍了五十塊錢都舍不得出來。
這個老板也算是摸準了當代年輕人的脈門，願意出來旅遊逛夜市的，尤其是年輕人，無論男女，出門前都要打扮一番，再加上夜晚的燈光自帶朦朧效果，真是怎麼拍都好看，哪一張都舍不得刪掉。
最後一掃碼，一三十塊錢就沒了。
沒了就沒了吧，兩杯奶茶的錢，留下這麼多美美的照片，劃算滴很！
類似這樣的玩法，在晚杜夜市上還有很多。
衛昇下決心斥資十幾億，想在全縣範圍內複製“晚杜模式”，真的不僅僅是他對自己的決策盲目自信，而是因為，他相信一個道理：隻有年輕人，才最了解自己的同齡人為什麼願意出來玩。
時代是一個輪回。
幾十年前的國企下崗潮裡，有人灰心喪氣、一蹶不振，從此跌落塵埃。也同樣有人，在下崗後不對命運屈服，推著三輪車，挑著扁擔，從擺攤做起，最後意外把自己給奮鬥成了那個年代的萬元戶。
誰說大學生畢業找不到工作，一輩子就毀了？
難道除了進廠打螺絲、給資本家打工，他們就不能自己當老板嗎？
衛昇對自己的團隊有信心，對這幫朝氣蓬勃、腦洞也無限大的學弟學妹們，也非常有信心。
原本沒有什麼信心的鐘官鄉，現在也逐漸有了信心。
聽說現在電話預約，等著參加攤位抽簽的大學生們，都已經是攤位數的五倍了！
想到這裡，鐘官鄉的領導乾部們雄心萬丈，最近晚上下班也不回家了。
全部穿上紅馬甲，把全鎮的衛生搞一遍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