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變奏沒有變成C小調,依舊維持著歡快輕盈的節奏。
甚至越來越輕快熾熱,好像星星要掙脫夜空的束縛,一顆一顆都跳到人間。
秦卿偏頭看了女孩一眼。
她閉著眼睛,纖細的睫毛微微顫動,嘴角噙著笑。
彈琴的手越來越快,看似輕輕劃過琴鍵,卻變幻出流暢乾淨的琴音。
從彈錯的那個音開始,這首曲子已經不再是莫紮特。
而是獨屬於她自己的小星星。
熾熱的感情讓鋼琴似乎都燒起來。
女孩坐在一團火焰中,額上晶瑩汗水璀璨如水晶,折射令人目眩的光。
餘心月突然開口:“姐姐,跟上哦。”
說完,琴聲立即加快,快到不可思議。
秦卿無暇分心,努力跟上女孩的節拍。
“錯了,全錯了。”秦瑄煌緊皺著眉,轉身走到會客室,坐在沙發上。
不耐地點起一根煙。
計傅一頭霧水,“哪裡錯了?”
秦瑄煌:“節奏、強弱、和音,一塌糊塗,簡直是褻瀆!”
計傅側耳聽了會,歡暢琴音鑽入耳中。聽見就能讓人感受到歡樂的音樂,讓他忍不住抖起腿,對上秦瑄煌陰沉的目光才坐直身體,訕訕說:“我聽著蠻好的。”
琴聲漸小,秦瑄煌掐滅煙。
“走吧。”
“乾嘛?”
“給你出氣。”
一曲終畢,滿堂喝彩。
餘心月看向秦卿,眼裡是止不住的笑,忍不住伸出手,抱了抱麵前的女人。
秦卿對突然起來的親近明顯有些不知所措。
玉白耳垂漫上一點點的紅。
秦家家規太嚴,連親人間也規矩有禮,禮貌得近乎陌生。
太久沒和人親近過,她感覺有些緊張窘迫,貼著身體的肌膚熾熱滾燙,就像剛剛的音樂一樣。
然而等擁抱結束,秦卿的心裡又泛起說不明是失落。
餘心月沒注意到女人細微變化。
彈完一首儘興的曲子,她正高興得不行。兩個人隻是初次見麵,音樂上卻莫名契合,仿佛心靈相通。
餘心月知道自己彈起琴來容易飛,顏霽也評價過,不管怎麼曲子,隻要被她一彈,鐵定成脫韁的野馬,拉都都不回來。
但秦卿卻是唯一一個能將這匹“野馬”套上韁繩的人。
或許是她技巧足夠高,又十分溫柔,順著餘心月的節奏走,而不會喧賓奪主。
“姐姐,我們再來一曲!”
餘心月琴癮上來,根本停不下來,手指好像粘在琴鍵上,剛彈出土耳其進行曲的開頭,就被一陣掌聲打斷。
她皺了皺眉,扭過頭去。
年輕俊俏的男人倚著吧台,正在鼓掌。他長得英俊,氣質卻過於陰冷,難以親近。
眉眼有些像秦卿。
秦瑄煌笑道:“不錯,聽說這小東西是你路上撿的?”
“不勞你費心。”
秦卿拿出手機,讓餘心月到一旁給自己家人打電話,眼神嚴厲,不容她拒絕。
餘心月望過去。
正對上秦瑄煌玩味的目光。
看著光彩照人的女孩,秦瑄煌眼裡笑意更深,“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餘心月心裡翻了個白眼。
臭男人搭訕隻知道說這一句話嗎?
“恩?”
在男人眼裡,小姑娘看到自己怔住了,於是笑了聲,嗓音壓得低啞。
“怎麼不說話?”
餘心月:“你叫什麼名字?”
秦瑄煌自我介紹:“我是秦瑄煌,秦卿的大哥。”
“哦。”
敷衍應一聲,目光繼續投向秦卿。
秦卿把女孩擋住,替她蓋好披肩,“還不快去打電話?”
餘心月乖乖聽話,拿著手裡A6188扭頭就走,沒再看後麵男人一眼。
秦瑄煌雙手插兜,漫不經心,“有趣的小姑娘,真是你路上遇到的?”
“她隻是個普通學生。”秦卿語氣中帶著警告,“和你們不是一類人。”
秦瑄煌笑著走到鋼琴前,單手按了幾個鍵。
這台立式鋼琴價格不菲,音質也純正清亮。
“你來做什麼,幫計傅說話?”
計傅咳嗦一聲,挺直腰杆。
秦瑄煌看著妹妹警戒的表情:“當然不是。隻是想對酒店做一些調整,比如。”
他按下五指,琴聲猛地變沉。
“把這架鋼琴給燒了,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