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音初選最後一賽的入選名單很快出來。
餘心月自然遙遙領先,是韓江地區不可撼動的第一名,印江涵和幾個青說內定人員則是緊跟在後麵。
與此同時,尋音給出上次事件的回應,把雲君平點名的那幾個評委,紛紛撤出評委組。
於是雲君平舒暢了,觀眾們開心了,網上尋音的風評又回來了。
天裕的股票,更更更值錢了。
餘心月活了兩輩子,不會像季昭華一樣坐在電腦前發出“啊——又漲了——”的尖叫。
她手裡拿著新版手機,刷自己上次演出的視頻,眉頭越鎖越緊。
季昭華:“月月你看,啊——又又又漲了——”
餘心月瞥眼,扯了扯嘴角,“彆急,以後還會漲的。”
季昭華捧著胸口:“這就是自己賺錢的感覺嗎,好快樂。”
對於她這種花錢如流水,生平隻有用錢沒有賺錢概念的大小姐,就算股票漲幅隻夠她一兩個月的生活費,也足夠讓她開心到飛起。
“我要給我老爹打電話,我能賺錢了!耶!”她比劃出勝利的手勢,餘光落到餘心月手機上,“哎,月月,你在看自己的視頻?”
季昭華嘴角上揚。
小孩一直板著臉裝大人,原來暗裡也在偷偷自戀。
餘心月:“……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按下暫停鍵,指著屏幕,“這裡我彈錯了一個音。”然後把進度條往前拉一段,“這裡的演繹也不怎麼好,我還是不太擅長打擊樂。”
季昭華對她這種精益求精的態度很佩服。
這還叫不擅長?
在她這種不怎麼懂音樂的人聽來,餘心月的音樂已經不能再好。鼓聲像熱情的火焰,裡麵似乎含著一種能夠打動人心的力量。
就算其他人能夠一絲不苟從頭到尾沒有彈錯一個音,也無法像她的一樣引起瘋狂的轉發與讚美。
季昭華很難形容那種微妙的差彆。
但隻有聽到月月的音樂時,她才會感受到一個個音符裡飽含的感情,才能夠被震撼被感動。
在她看來,月月就像一個魔法師,纖柔白皙的小手,仿佛具有某種不可思議的魔力,能把那些人們耳熟能詳、幾乎要聽出厚繭的音樂,演繹成另一種風格。
所以她看到女孩在光雲的演出時,絲毫不覺得驚奇。
從第一次見到女孩,她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因為女孩說起音樂時,眼睛閃爍著那樣動人的光芒,是不加掩飾的熱愛啊。
餘心月還在糾結,就算彆人都讚美她架子鼓打得如何如何好,她還是能夠看出自己的不足,並且想方設法去改正。
好像有什麼東西去驅動著她去追求音樂的極境,讓她永不滿足、永遠在這條路上咬牙走下去。
她把手機揣兜,決定再練習一下鋼琴曲。
可惜家裡隻有一架鋼琴,要是以後她擁有自己的房產,一定要建成一座小小的音樂宮殿。
季昭華拉住她:“月月、月月,彆整天就是練琴呀。”
餘心月:“我已經好久沒練過了。”
季昭華露出無語的表情,“……三個小時前你還在那彈。”
“三個小時還不久嗎?”
季昭華一把把小孩重新拉回沙發:“看看!這麼多的錢!你不開心嗎不激動嗎不興奮嗎?”
餘心月點點頭:“有點激動。”
季昭華揉她腦袋,女孩發質極好,握在手裡像一段冰涼的綢緞,讓人愛不釋手。
不過按照這個力度,餘心月覺得自己遲早有天會被她薅禿。
“我要當富婆了!”
餘心月再次提醒:“舅媽,你本來就是富婆。”
季昭華不管,“為了慶祝,我要去度假,你們決賽是在夏半島對吧。”她提起小挎包:“舅媽先在那等你啦。”
按理未成年人前往夏半島參加決賽需要成年人陪同。
然而餘心月在那一欄裡填的不是季昭華,而是秦卿。這就讓季昭華開始吃醋了,連續數日一開口就暗暗影射這件事,滿滿都是酸氣。
就比如現在,餘心月熟稔地捂起耳朵。
季昭華憤憤地把她的手拉開,說:“反正你都有了卿卿。我自己外甥女進決賽,我連陪都不能陪,還要自費旅遊。”
餘心月扶額,輕輕歎氣:“舅媽。”
季昭華抱臂:“什麼?”
餘心月:“我最近還要點錢。”
季昭華後退一步抱住自己的小提包,上下打量女孩半晌,“你你你,該不會一開口又是一百萬吧,月月你可是個初中生,小孩子不能奢靡無度。”
餘心月撒嬌:“舅媽~”
對上女孩閃亮濕潤的眼睛,季昭華頓時潰不成軍,一雙像小動物一樣般濕漉漉的黑眼睛,就這麼可憐巴巴地望著自己,誰遭得住啊。
季昭華掏出一張卡,拍在桌上,作為回報,捏了捏女孩的臉頰,“密碼是你的生日。”
餘心月彎起眼,把卡收好,“謝謝舅媽!舅媽真好!”
季昭華輕輕哼一聲,“臭屁小孩,就知道賣萌。”
看這燦爛的笑容,她的手竟然不自覺伸到包裡,蠢蠢欲動地想再送一張卡給女孩。小孩這種生物真是太可怕了。
當然,也要分是哪個小孩。
季昭華看了眼回家的印江涵,心裡想。
自從餘心月一戰成名,印江涵顯得精神緊繃,緊張到有點神經質了。
她今天剛從醫院回來,印家外婆對自己身體十分愛惜,就算沒什麼病,也喜歡待在醫院。
餘心月作為始作俑者,沒有去探視,反正她去也是挨一頓陰陽怪氣的數落,還不如和季昭華兩個人待在家裡,偌大的家空下來,難得的輕鬆自在。
印江涵咬緊唇,一眨不眨地看著餘心月。
季昭華咳嗽幾聲,“涵涵,外婆還好嗎?”
印江涵低頭,提包上幾道指甲的劃痕:“還好。”
季昭華笑:“那我就不去探望了。”
老太太年紀上來,總仗著自己的年紀倚老賣老,不怎麼講道理。如無必要,季昭華一般不和這個婆婆計較,倒不是怕她說什麼,隻是怕自己不小心氣到老人家。
印江涵拽住包一聲不吭地上樓。
餘心月趴在沙發上,看著她的背影,心裡揣摩這輩子她會不會還抄自己的歌。現在這人應該在兩難的處境,不抄,她和青說難以交代;抄,又害怕東窗事發。
餘心月嗤笑,對印江涵的困境沒覺得有半點可憐。
早知這樣,當時為什麼要做小偷呢?
她忽然對季昭華笑笑,說:“舅媽,還記得我上次寫的歌嗎?”
印江涵停下腳步,身形僵立。
餘心月說:“淘汰賽我準備唱這首歌。”
季昭華舉起大拇指:“那不是穩了?”
印江涵臉色蒼白地走進臥室,縮到床頭。
到現在她也沒有想放棄抄襲,跟餘心月去道歉,心裡反而想的是,如果餘心月真的打算唱那首歌,她要怎麼才能把抄襲這口鍋,扣到原創者身上。
印江涵聯係青說的人,“文總監,是我,江涵。”
“我那首歌被我姐姐抄了。她說淘汰賽的時候打算唱這首,我該怎麼辦呀?”
文總監眉頭皺得跟花繩似的,“你說餘心月抄了你的歌?”
他可不是傻瓜,要是餘心月沒在光雲廣場那一戰成名的驚豔演出,他或許還會信一下,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那女孩子是個音樂天才了,印江涵說她抄自己?
逗呢?
文總監:“這首歌真是你寫的?”
印江涵急得直蹬被子,“真的,我想了半年,你去網上搜搜,那首歌是我首發的,真的是我首發!”
隻要餘心月沒有留下證據,就不能證明“青青”是自己的。
她想。
文總監表麵安撫:“那好,我和計總商量商量。”
等掐斷通話的下一秒,他就把自己的推測發給計傅——
“計總,我們好像被印江涵那小姑娘坑了,那首歌是她抄襲她姐的。”
要不是印江涵這種自爆行為,他還被蒙在鼓裡。
計傅這時正和秦瑄煌在遊艇上兜風。
涼爽的海風,和煦的陽光,碧藍的海水,一切都如此賞心悅目。
穿比基尼的美女風情萬種,扭著腰走過來給他們倒酒。
計傅看得心裡癢癢,剛想化身泰迪王,就被手機郵件聲掃了興致。
他沉著臉耐心看完文總監的話,心裡像是日了狗,這下可算被印江涵給坑慘了,誰能想到豬隊友的威力竟然恐怖如斯,最大的敵人不是來自外部,而是來自身邊的豬隊友。
“什麼事?”
計傅抬眼看著秦瑄煌,氣得把酒一飲而儘:“我特麼可算是栽進去了,本來打算把青說好好搞起來,讓老頭子高看我一眼,結果這還沒幾天呢,挨了一頓訓不說,還要被一個初中生給坑死。”
“秦哥,你說特麼十四歲的小姑娘,怎麼這麼雞賊呢?她是對麵派來的臥底吧。”
秦瑄煌不耐地皺了皺眉,聽他說完前因後果,沉吟片刻,忽然笑了笑:“那個叫餘心月的小孩,是我妹妹在意的人?”
他這一笑笑得計傅頭皮發麻。
“是、是啊,可不是嘛,你沒看見她兩的關係,要不是她是個女的,我還以為自己頭上頂著草原呢。”
秦瑄煌旋轉手裡高腳杯,深黑眼瞳往下沉了沉,露出饒有興致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