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立馬變臉,笑嘻嘻地說:“涵涵是吧,這是你弟,餘富。來吃點栗子,你說賺錢的法子是……”
印江涵唇咬得泛白,眼睛裡翻騰著恨意。
她攥緊拳頭,指甲掐破手心,“我要把他們的事都說出來。”
大不了拚個魚死網破,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死了這群人也彆想好過。
電視裡在播放著尋音比賽的回播。
餘心月在舞台上微笑,看起來閃閃發光,優秀耀眼。
印江涵一把奪過遙控器,把電視給關掉,餘富使勁掐她手,搶遙控器,大聲囔囔:“你乾什麼啊?媽,她欺負我!”
餘母跑出來,問都不問直接指責:“你怎麼能欺負弟弟呢!”
——
餘心月比賽完,接到小吳的電話。
她放下電話,臉上表情複雜,不再像從前那樣去訓練室練習,而是轉身到自己慣去的長椅那兒,坐在海邊看了會海。
目光落在手腕的紅繩上,她出了幾分鐘神,跑到那家日式雜貨店裡,買了幾根紅繩,開始嘗試自己編織一條手鏈。這種手鏈曾和招財貓配飾一樣,在學生中流行,她也知道幾個簡單的編織方法。
等到時間點,她把沒織完的手鏈放兜裡,照例去給秦卿送飯,監督她好好吃完。
一起用完晚餐後,兩個人沿著海灘散步。斜陽向晚,餘暉灑在無垠的海麵上,海浪輕柔地拍打金色海灘,涼爽的風迎麵吹來。
秦卿敏銳察覺到女孩的不對勁,偏頭望了望,今天這孩子的話格外少。
她停下腳步,“不開心?”
餘心月微怔,然後搖了搖頭,“沒有不開心,隻是,”頓了頓,看向大海,“有點感慨。”
秦卿:“如果心裡有什麼事,可以同我說。”
餘心月垂著小腦袋,身體倚在欄杆上,“也沒什麼,隻是覺得在做夢一樣,不知不覺就到了今天。”她不由自主撫上頸間的項鏈,石頭觸感冰涼,表麵凹凸不平,摸上去有點粗糙。
秦卿問:“到今天,你不開心嗎?”
餘心月抿唇,“開心,隻是……”她深吸一口氣,然後慢慢笑起來:“算啦,想那麼多也沒用,能夠和姐姐站在一起我就很開心啦。”
秦卿目光變得柔軟。
餘心月繼續說:“從前,我從來沒有想過,世界上還會有人這麼理解我。”她抬起頭,對上秦卿深黑的眼眸,初見時她覺得這雙黑的過分的眼睛像無儘的深淵,讓人望而生畏,難以親近。
而現在,她隻覺這雙眼總含著脈脈的光,溫柔極了。
“姐姐,你真好!”
女孩笑起來,眼睛彎成一輪弦月,笑意盈盈,嬌憨可愛。
秦卿也不禁微微笑起來。
可惜天公不作美,天色轉沉,很快落下一場猝不及防的雨。
行人頂著雨奔往可以避雨的地方,餘心月朝秦卿伸出手,秦卿會意,牽住了她。
黃昏大雨如注,海麵波瀾起伏。
兩個人手牽著手在雨裡奔跑,一直跑到附近的雨亭。雨亭裡人擠著人,像個沙丁魚罐頭。餘心月停了停,轉頭看了眼秦卿。女人的眉已經不自覺皺起,像是聞到雨亭裡各種混雜在一起的味道。
餘心月笑著問:“姐姐,我們跑著回去吧。”
雨聲湮沒女孩的聲音,秦卿沒有聽清,“什麼?”
餘心月沒有再問,重新牽起她,往酒店的方向奔跑。
秦卿跟在她身後,眼裡是女孩奮力奔跑的身影,纖細而有力量,永遠積極昂揚,永遠追尋夢想。
她被拉著跑動,風雨作伴,呼吸漸漸變重,但嘴角笑意越來越深。
甚至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笑了。
就像睡了一冬的花,遇到春風,忽然就開了。
她們跑過長亭短亭,跑過斜陽日暮,跑過萬頃一碧。
要是永遠能一起跑下去就好了。
秦卿忍不住想。
可餘心月忽然停下腳步,目光落在身旁馬路上,一隻受傷的流浪貓一瘸一拐地拖著身體往路邊走。
它的模樣像是剛剛遇到車禍,身後拖著一條血線。
餘心月跑過去抱起它,想把它送到醫院,貓卻掙紮起來。
秦卿像是明白什麼,“等一等。”
她沿著流浪貓掙紮著去的方向走到路邊,撥開草叢,看見一窩嗷嗷待哺的小貓。
秦卿脫下外套,小心翼翼地把幼貓抱起來。
母貓眸中亮起刹那後歸於混沌,頭無力地垂下,像燃起的燭火,很快被風雨湮滅。
餘心月抱著不再動彈的母貓,低聲說:“它們沒有媽媽了。”
臉上溫熱的液體一劃而過,落在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