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心月坐在副駕駛座。
紅燈,車停下,她拉開窗戶,從後視鏡瞥見後麵跟著輛大卡。
自從出車禍後,她就對這種卡車有些心理陰影,路上看見恨不得離得遠遠的。
想把窗戶重新關上之際,不經意掠過車牌上的數字,673?
那不是上輩子撞自己和顏霽的車嗎?
她眉頭皺了皺,探頭往後看,隻能瞧見駕駛座上坐著個男人的身影,看不清臉。
秦卿:“不要把頭探出窗戶外。”
餘心月悶悶的“嗯”了聲,繼續往外看。
很快她這舉動就引起了交警的注意,交警小哥哥把她們兩提溜到路邊進行思想教育。餘心月一邊聽著,餘光往外瞥,那輛大卡車緩緩駛離路邊。
“剛剛是看到什麼?”秦卿問。
餘心月搖頭,讓秦卿把車早點開到公寓,把門緊緊合上,才終於鬆口氣。
“月月,你的臉色看起來好蒼白。”秦卿一臉擔憂:“到底是看到什麼,為什麼不和我說?”
餘心月環住她的腰,腦袋埋在她的肩頭,猛吸幾口氣,抬起頭時臉上重新帶了笑:“沒什麼呀,可能我多想了吧。”
乳白色的湯咕嚕咕嚕在鍋裡冒泡。
秦卿把菜放進鍋底裡,涮了涮,夾到餘心月的碗裡。
“吃吧,不是餓了嗎?”
餘心月笑笑,牽住她的手,把她拉下來。
氤氳的水汽裡,她們親吻了一分多鐘,最後戀戀不舍地鬆開手,都在對方的眼睛裡看到自己的倒影。
餘心月沒有動筷子,看見那輛車的時候,往事就像浪潮洶湧地朝她撲過來。她覺得有些喘不過氣,幸好身邊還有一個人。
秦卿看出她臉色不對,關火,和她一起坐在陽台上。
“怎麼啦?”她撫摸著餘心月的頭發。
餘心月說:“我隻是有點遺憾。”
遺憾自己上輩子為什麼沒有遇到秦卿,那個雨天,如果她勇敢地跑出雨亭,邂逅了同樣徘徊迷惘的女人,是不是一切都會不同?
須臾,她笑笑,明白自己隻是在幻想。
如果是上一輩子那個怯弱而軟弱的她,如果真的是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就算和秦卿相見,也隻是雨中偶然一瞥,緣分止於那個漆黑昏暗的雨夜。
隻有經曆過一切,她才能準確地抓住這個女人。
時間不早不晚,偏偏在這個時候,在最適合的時候,遇到了。
秦卿撫過她的臉,指尖有水光閃爍:“為什麼哭呢?”
餘心月:“因為我愛你。”
她愛她。
她感謝上蒼,能夠遇到她。
一想到沒有她的日子,她就心如刀割,不知所措。
秦卿溫柔地吻了上來。
“我也愛你。”
——
秦瑄煌倉皇逃出彆墅,臉色慘白地回到公司。
公司職員看他的眼神更加放肆和奇怪,電梯上,撞見個人抱著箱子下來。
秦瑄煌擰眉,問了句:“換部門嗎?”
那人笑笑,說:“秦總,我離職了。”
像他這樣離職的不在少數,秦瑄煌上任後,對他們這群小職員並不好,連軸加班,讓人從八小時工作製變成007,加班工資還不給多少。
現在秦瑄煌出事,大家心裡其實還有些幸災樂禍。很多人都看出公司的窘迫,選擇離開這裡自尋出路。
秦瑄煌表情冰冷,大步邁到自己辦公室,砰地一聲把門合上。
先是輪番給大股東打電話,穩定下他們,隻是股東們對他的態度有些轉變,不再像從前一樣殷勤,而是顯而易見地不待見。
秦瑄煌憋了一肚子氣,又收到計長亭律師的電話。
這回是真的有實錘了。
然而實錘發生在他們鬨出離婚之後,所以秦瑄煌又用這個理由搪塞回去,一個小時後,他口乾舌燥,癱在辦公椅上,隻覺身心俱疲。
他大聲喊秘書。
秘書推開條門縫:“秦總,有什麼事嗎?”
秦瑄煌不耐煩地讓她泡杯咖啡過來,說完,揮了揮手讓她離開。
他走到飲水機旁,倒杯涼水,心裡越想越氣,於是隨便挑了錯,把秘書叫進來罵了頓。
秘書垂著頭,恭恭敬敬,“秦先生,您說完了嗎?”
秦瑄煌:“以後工作還是這樣,就可以直接滾了,我花這麼多錢是養群飯桶的嗎?出去吧……”
話沒說完,一杯滾燙的咖啡朝他潑了過來。
“你瘋了?”
秘書:“桌子上我的辭呈您沒有看到吧,現在看看吧。”
說完把空的咖啡杯放在桌上,動作依舊輕柔,淡淡瞥秦瑄煌一眼,嘴角上揚,勾出嘲諷的弧度:“不勞您動手,我自己把自己炒掉。”
秦瑄煌跑到飲水機旁,把腦袋放在水下,衝了好一會熾熱滾燙的痛感才消失。
草,這個賤人!
他心裡罵著,扯開領帶,坐在地上。
狼狽不堪,完全沒有平時商業精英的樣子。
希爾推開門看到的就是這幕。
自己的boss滿頭是水坐在地上,腦袋上的飲水機還不停往他頭上滴水。
名貴的西裝濕漉漉的,丟在一旁,領帶纏在他手裡,把地毯打濕。
希爾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又眨眨眼。
還是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