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果因這份真正的誇獎而再次感覺到了上學的開心,下課後就迫不及待的想去找隔壁的聞蘭因分享,卻得知聞世子和他一樣請了病假,隻不過他很快就銷假回來了,但聞蘭因卻一直沒有出現。
在中午的膳堂裡,絮果把這份對小夥伴的擔心說給了紀老爺子聽:“蘭哥兒不會有事吧?”
紀老爺子沒說什麼“這裡麵的事情很複雜,你們小孩子不懂,也不要多問”,他隻是站在朋友的角度,為絮果出謀劃策:“你可以給他寫信問問啊。”
“對哦!我現在會寫字啦!”絮果一想到即將擁有人生中的第一個筆友,還有點小激動呢。
“謝謝你的建議,你可真聰明。”絮果感謝朋友的方式很直接,就是偷偷給了紀老爺子一塊五白糕,“這個可好吃啦。但是不能多吃哦,會肚子疼,可疼可疼了。”
紀老爺子不用問都能猜到絮果昨天為什麼沒有來。
絮果想了一下,又對紀老爺子悄悄補充:“也不要讓犬子看見,他今天已經吃過一塊了。”雖然說吃個兩塊應該也問題不大,但絮果現在正處於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緊繃裡,一塊就是他能承受的極限,他不想他的朋友們也遭和他一樣的罪。
紀老爺子捧著那塊他其實不太愛吃的五白糕,莫名覺得這塊一定會很可口,吃東西嘛,還是要搶著吃才比較香。
不過,在絮果還沒有來得及選好該用哪個信箋給小夥伴寫信時,聞蘭因的信就已經到了。內監趕來山花齋送上了自家世子爺的畫。聞蘭因再次開始嘗試恢複和絮果之間最原始的通訊。
厚厚的一遝畫,形象生動的詮釋了聞蘭因深陷慈寧宮的“痛苦”。
楊太後沒有自己的孩子,也沒有真的養過孩子,說是把小姑子們當閨女養,但實際上她的小姑子們都已經是成年人了,甚至連公主們的孩子都有可能成年了。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正確的表達對一個孩子的喜歡。
在她樸素的思想裡,小孩子就是要多吃長壯才能好。
於是,她每天就像填鴨一樣開始了兢兢業業的投喂,一天八頓,還必須都得是好東西,肉蛋油糖奶製品。
去年被太後帶去湯山時,聞蘭因就遭過一次“罪”,如今屬實是噩夢重現了。
聞蘭因畫麵裡儘情宣泄著自己的情緒,甚至直接就畫了隻被不斷填飼料的鴨子,有氣無力的,連嘎嘎的不屈叫聲都發不出來了。他能感受到楊太後發自肺腑地喜歡,隻是伯母的這份愛太過沉重,他的胃消受不起。
絮果知道自己不應該笑的,但……蘭哥兒畫的真的太好玩了。然後,在給小夥伴的回信裡委婉表示:“我現在認字了,你懂吧?”
雖然絮果認識的字還不算太多,但也沒必要畫畫了啊。
聞蘭因:“!!!”
……
在絮果忙著和聞蘭因當筆友的幾天後,連亭得知了他家隔壁的聞小二又開始大張旗鼓地在找他姐。
倒不是說聞小二以前就放棄了,隻是如今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變得更加高調了。
連亭帶著情報下班回家時,正看到不苦在胡同裡和牛車吵架。是的,牛車,不苦最近不是有錢了嘛,就馬不停蹄的換了一輛新車。不過他沒選馬車,而是選了據說拉著更穩當、還是清悟道同款的牛車。
想也知道的,牛車穩當歸穩當,但是它慢啊。
平日裡一炷香就能回來的車程,今天硬生生耗了半個點。就這最後還沒走回家,牛車剛磨蹭到巷子口,不苦就實在是受不了了,索性下車自己走了回來。
還被在胡同口下象棋的老爺子們好一頓嘲笑。
大師越想越氣,越氣越想,等牛車慢悠悠的回來後,他就開始和它吵架了。連亭覺得這純純就是酸甜苦辣他閒的,目不斜視直接走過。
卻不想還是被不苦給訛上了,他想和連亭換匹草原進貢的名駒,好明天去和胡同口的那群老頭炫耀。
“我憑什麼和你換啊?我是你爹?”連亭嗤笑。
不苦非常能豁得出去:“你可以是。”
“……”連亭懶得搭理這個厚臉皮,轉移了話題道,“哦,對了,聞小二他姐的事你不用操心了,我覺得人大概率沒事。”
“啊?不可能啊,小二上午還去報官了呢。”不苦今天會坐牛車出門,就是為了捎他去衙門。
連亭搖搖頭,對不苦道:“我們彆管聞大娘子到底遇到了什麼,反正她在被追殺,對吧?那麼,我們假設在經過一番艱苦卓絕的鬥爭後,她終於暫時性的找到了一處安全的落腳地,藏了起來。那麼,她的下一步是什麼呢?”
不苦:“給家人報平安?”
“對。”連亭哄兒子習慣了,最近說話總有點循循善誘的調子,“但那些盯著她的人,肯定也會派人盯著她弟,對吧?我們這裡假設有一部分追殺她的人,是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的,哪怕沒人知道,她也會小心為上。那麼,在給弟弟保平安的時候,她還會叮囑什麼呢?”
“不要暴露咱們的聯係,最好誤導彆人以為你也還不知道我的下落……”說道這一步,不苦已經不需要連亭在解釋什麼了。
怪不得聞小二突然如此高調,但在今天他送他去衙門時又對他說,如果找不到就算了。
他還以為聞小二是不好意思再麻煩他,原來是在委婉提醒他不要再浪費精力。
“那沒事了啊。”不苦鬆了好大一口氣,隻為朋友感到開心。
連亭也很開心,因為城門口兵卒最近幾天的口供,也已經一並送到了他的桌案上。從無數雜亂的進城人員信息中,他篩選出了最可疑的那麼幾個。
這裡麵到底哪個屬於聞來翡呢?連亭勾唇,他真的很好奇聞來翡到底藏了什麼秘密。
也就在這個時候,今天早早寫完功課的絮果,獻寶一樣地跑了進來。他手上端著一個小木盆,盆裡放滿了各式各樣圓潤的寶石,既平滑又好看。
這些寶石都是從他阿爹的庫房裡找出來的,親自挑選,一一洗刷,把它們都變得閃閃發亮
“怎麼了?”連亭順手就接過了兒子的木盆。
“我想吃石鏊餅啦,阿娘說阿爹也會做。”絮果也是今天在看見這些漂亮石頭時才想起來的,“阿娘做得最好吃的就是石鏊餅,我每次都會幫阿娘把漂亮的石頭一個一個洗乾淨哦。”
廠公大人仿佛都能看見,小小的絮果在江左滴水的屋簷下,乖乖坐在竹編的板凳上,一左一右擺放了兩個小木盆,一個裝水,一個裝石。他低頭彎腰,拿著鬃刷,開始認認真真挨個清洗。
晚風習習,吹過粉牆黛瓦,絮果舒服的像小貓一樣眯起了一雙眼睛,滿心期待著香氣撲鼻的餅子出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