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認錯爹的第四十九天: 高手過招。……(2 / 2)

宦官之後 霧十 7990 字 8個月前

兩個老狐狸的臉上,都維持著得體的笑容,但馮廉氏卻隻覺得一片刀光劍影。這不是她擅長的,她也不在乎,隻繼續偽裝著知道一點但不多的無知婦人,把全部的希望都押寶在了聞來翡的身上。

聞來翡此時也已經順利見到了絮果。

“少東家!”

“翠花姐姐!”絮果一臉驚喜,遠遠地就跑著撲了過來,“我好想你哦。”

本來絮果是跟著大家一起來西跨院的,但不知道領路人是怎麼引路的,走著走著,就隻剩下了絮果和其中一個婢子姐姐,其他人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絮果本來是有點害怕,正準備扯著嗓子喊人——他爹和他說過安排了人跟著,不管在哪裡都會有人來救他——就看到了翠花姐姐,他立刻把害怕拋到了腦後,隻剩下了高興。他覺得阿爹帶他來拜訪廉大人,就是因為他幫他找到了翠花姐姐。

在被聞來翡緊張的抱在懷裡時,絮果還在關心著問:“姐姐你看上去好憔悴啊,是沒有休息好嗎?”

之前被追殺,聞來翡的精神需要時刻緊繃,肯定休息不好。後來在廉家安全了,她又時時刻刻在擔心絮果的下落,也是睡不好覺。

但現在……

“姐姐以後肯定不會了。”聞來翡抱緊了自家的少東家,激動的差點哭出來。

“那我們說定了哦。”絮果點點頭,要和翠花姐姐拉鉤,阿娘說不能不吃飯、也不能不睡覺,哪怕真的很難過。

聞來翡上下檢查著絮果,並不著痕跡地詢問著他進京的情況,一切都順利嗎,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以及怎麼就認了東廠的活閻王當爹。

絮果便再一次把自己的進京經曆又複述了一遍,不厭其煩,事無巨細。好吧,也不是那麼細,絮果真的很容易忘記生活裡那些不快樂的事情,好比被乞丐打劫,他就已經想不起來什麼了。他的重點全都放在了遇到阿爹時激動,以及阿爹對他有多好上麵了。

馮廉氏的婢子在一邊都快急死了,其他人引開不苦與犬子不可能很久,她出聲提醒:“娘子,咱們先帶著小郎君離開吧。路上再說事情?”

是的,馮廉氏早就做過逃跑的預案。當然,她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連亭會如此有恃無恐的直接上門,她隻是設想過如果有她拒絕不了的人上門搜查,該如何安排聞大娘子從偏門逃跑。

之所以把聞來翡安排在西跨院也出於這個原因,家裡的西跨院在修建時就暗藏玄機,各種影壁、高牆,組成了宛如迷宮一樣錯綜複雜的動線。既能把第一次來的外人繞暈,也能讓裡麵的人避開視線迅速逃離。

從馬車到細軟以及轉移的目的地,馮氏都給聞來翡準備好了,如今隻是多了一個絮果,什麼都不會影響。

至於跑了之後的下一步,馮廉氏來不及考慮,她隻希望能保護絮姐姐兒子的安全。

“不,我們不能走。”聞來翡卻有不一樣的想法。他們能跑到哪裡去呢?外麵就一定更安全嗎?況且,以廠公連亭的能力,他們真的跑得了嗎?雖然目前她還不好判斷這位連大人到底如何,但至少她知道連亭不會真的毫無準備就上門。

保護在絮果周圍、一直沒有現身的側峰,頗為讚同的點了點頭。這位聞大娘子是個聰明的,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突然現身,嚇壞郎君。

房間裡,廉深和連亭兩個謎語人終於還是把話說開了,也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

一個想要回自己的兒子,一個說你做夢。

廉深雖然猜到了連亭會拒絕,但沒想到連亭會拒絕的這麼理直氣壯,好一會兒才重新找回了嘴巴:“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那是我的兒子,你不能瞞他一輩子。”

“我為什麼要瞞?”連亭覺得廉深才是那個腦子有坑的人,“都不需要我說,絮果再稍微大一點,就會知道他不可能是我的親生兒子。”連亭根本就沒打算瞞過,畢竟也瞞不了啊,全天下還有誰不知道東廠督主是個太監嗎?

哦,他兒子目前還不知道,也不對,他知道,隻是還不太能理解太監到底是什麼。

廉深被連亭的坦蕩打了個措手不及,對方既好像毫無道理又仿佛挺有邏輯,聽的人很容易就跟著對方的思路走了,但也確實是這麼一回事,根本不存在什麼要不要和小朋友說實話,絮果再大點自己都能反應過來。

但、但不管怎麼說,那是他的兒子啊。

“你現在的情況適合養兒子嗎?”連亭不知道廉深倒戈楊黨這些年在籌劃什麼,也不關心他到底打算乾什麼,隻是就事論事,“楊首輔在找年娘子的兒子,你是半個楊黨,你妻子是楊黨,絮果在你們這裡會有安全保障嗎?”

馮廉氏想要反駁,但還是忍住了,有些話不能說,也不應該說。他們已經忍了這麼多年,不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

廉深也沉默了下去,連亭一看就是有備而來,對他們的信息做足了功課,有著無限的了解。而他們對連亭卻所致甚少,連他到底知道了他們多少都不清楚。

有些話連亭沒有明說,但隻這些表麵上的理由,就已經足夠廉深無話可說。

“年娘子會托孤,我鬥膽猜測是因為她當時已經無人可選,才不得不選了你。

“而現在有了一個更好的選擇,也就是我。

“區區不才,雖然也不是什麼厲害人物,但以東廠今時今日的地位,至少還是比需要依靠楊黨的您強上那麼一點吧?更不用說在皇帝和太後那邊,已經認了絮果是我的兒子,如果再出現轉變,您能保證不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嗎?”

連亭幾乎很少長篇大論,但需要的時候他也會變得很能說。

“還是您覺得絮果應該像聞大娘子那樣東躲西藏,一輩子不見人?如果年娘子在世,在你我二人之間,您覺得她會怎麼選?”連亭在心裡自問自答,年娘子要是還活著,肯定選她自己啊,誰能比自己更可靠?

不過,這套邏輯卻已經足夠鎮住馮廉氏,她的出發點從來都是絮姐姐會怎麼想,而不是她的丈夫會怎麼想。

廉深不是個好說服的人,哪怕如此了,他依舊不想就此罷休。可他也確實無力反駁,連亭所說的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他承諾不了、也給不了兒子的。最後,他也隻能進行最無力地反駁:“說了這麼多,你也不過是有私心罷了。”

“我當然有私心啊。”連亭直接承認了,這個世界上誰會沒有私心呢?“你就沒有嗎?如果絮果不是你的親兒子,你還會在乎他的死活嗎?還會為他冒窩藏聞大娘子的風險嗎?”

廉深隻覺得連亭莫名其妙,如果不是他的孩子,他為什麼要為了對方冒險?

連亭卻說:“但是我會。”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絮果不是他的孩子,也不可能成為他的血脈,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從始至終想要照顧的就隻是絮果而已,無所謂他到底是誰的親生兒子,也無所謂他到底代表了多少麻煩,從在千步廊看到絮果的那一刻起,絮果就隻是絮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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