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苦本以為需要他上場去分散姨母注意力這事還需要一段時間, 正苦思冥想準備找個理由提前走位呢,就接到了他娘的通知。在這個寒衣節過去沒多久,雍畿還沒有來得及下今年的第一場雪的時候,就被匆忙趕鴨子上架了。
“怎麼這麼快?”不苦不可置信的問連亭, “不是說要先設法讓王氏上套嗎?”
在連亭最一開始的計劃裡, 他準備派手下去給駙馬下藥, 並不需要賢安大長公主親自動手, 以免影響了賢安、淑安兩位公主的姐妹之情。
但在後來聽說了聞來翡和年娘子的事後,他就稍稍改動了一下計劃,依舊是不需要賢安大長公主參與,隻是這回東廠也不會參與其中, 他們轉而準備去鼓動駙馬的外室,也就是王氏兄妹中的妹妹動手。
這樣一來,既讓駙馬不能人道, 又會使得王氏兄妹陷入困境, 一箭雙雕,連亭和賢安大長公主都得到了她們想要的。
從賢安大長公主的角度來說, 也許還會有讓她妹妹厭了駙馬的意外之喜。
當然,這僅限於大長公主的個人想法, 連亭對此不置可否。從她的角度這麼想無可厚非,她找情人的主要目的就是讓自己快樂, 快樂不了了, 那就換一個。但問題是淑安長公主會怎麼想, 她是個能說出“愛能止痛”類型的人, 連亭對她的反應根本不抱期待。
不過,淑安長公主到底怎麼樣,本也就不在連亭考慮的範圍內, 他隻在乎他兒子。對於彆人,他一向是“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的典範。
要不是賢安大長公主還在乎她的妹妹,他們也不會有這樣一個計劃。
而在這個計劃裡,不苦大師本以為要忽悠妹妹王氏下藥絕非易事,結果,沒幾天就傳來了那邊準備動手的消息。
不苦:“???”這是什麼致命外室?
連亭要在現場遠程遙控事態發展,賢安大長公主要親眼看著那個折磨了她妹妹大半輩子的人渣遭到報應,於是就隻能出動不苦上門去看著大肚子的淑安公主,以免節外生枝,出現什麼不該有的狗血波折。
不苦大師也不是完全沒有腦子,當下就對他娘提出了疑問:“我都八百年沒見過淑安姨母了,突然這麼上門不會顯得很可疑嗎?”
“就你有腦子?”賢安大長公主拍了一下兒子大腦門,“理由都是現成的,放心去吧。”
賢安大長公主沒有騙兒子,她確實給他找了一個十分合適的理由——介紹對象。
之前說了,淑安長公主和楊太後頗為誌趣相投,除了一起禮佛,她們還很喜歡給彆人當媒人,經常進行一些保媒拉纖的活動,並且身份也不會局限於皇親國戚、朝廷重臣,哪怕隻是一個尋常的四等侍衛或者即將放出宮的宮女,她們也很樂於為對方相看。
雖然賢安大長公主不能理解這種女性到了一定年齡,就會突然冒出來的奇怪做媒愛好,至少她沒有,但楊太後和淑安長公主是真的很熱衷。
不苦作為小一輩裡至今還沒有結婚的老大難,是所有人眼中賢安大長公主生命裡的一道劫。
淑安長公主很願意為姐姐排憂解難,她在不戀愛腦的時候,對家人真的挺好的。
隻有不苦大師還在奇怪,這王氏怎麼就這麼容易被說服了呢?
王掌櫃此時也在奇怪此事。
他昨天去駙馬府看妹妹,在聽說了事情後,整個人都嚇到腿軟,差點癱坐在地上。是的,王氏現在就堂而皇之的住在駙馬府,與其說她是個外室,不如說她是“內”室。淑安長公主一直生活在公主府,幾乎很少會來駙馬府,也就給了駙馬玩這一手燈下黑的機會。
這也是淑安長公主不敢確定駙馬到底有沒有養外室的原因,駙馬雖不常去公主府,卻也沒有常常離開駙馬府,讓她實在不好判斷。她大概怎麼也沒想到,她會被駙馬侮辱至此。
“那姓秦的就是個賤皮子。”淑安長公主的駙馬姓秦,一直被王掌櫃的妹妹王氏稱為姓秦的。
王氏生的其實並不算多麼美豔,卻很會和男人打交道,走的是解語花路線,仿佛全世界就她最了解他。
“根本沒什麼好怕的。”王氏一邊塗著蔻丹,一邊安撫哥哥。
旁人看著王掌櫃的妹妹周旋於一個又一個男人之間,總會下意識的就覺得是王掌櫃賣妹求榮。但實際上,王氏才是兄妹裡真正做主的那個。她短暫的結過一次婚,但還不到一個月丈夫就死了。秦駙馬不是王氏攀附上的第一個男人,卻絕對是她最為看不上的一個。
自私,無能,又自以為是。
除了一張臉勉強能看,真的是一無是處。
看著自己哥哥沒出息的樣子,王氏蔑笑了一聲,然後就輕輕吹著猩紅色的指甲,扔下了重磅炸彈:“你真正該怕的是東廠。”
“什、什麼?東廠?”王掌櫃連語調都變了,尖細的宛如一個公公,“這裡麵有東廠什麼事?你怎麼會得罪東廠?!”
王氏一把將拿來的藥扔到了桌子上,眼眉上挑,儘是嘲弄:“對方以為我是個什麼無腦的深宅婦人,或者……是滿腦子隻有風花雪月的淑安長公主。他告訴我駙馬在外麵又看上了一個外室,我若不做點什麼,恐怕馬上就要是明日黃花了。”
“這不是純純編故事,故意挑撥嗎?妹妹你可不能信啊。”王掌櫃是真的慫,連那藥都不敢碰一下。
“那倒未必。”王氏對於這件事有一番自己的見解,“這確實是姓秦的能乾得出來的事,他就是個色中餓鬼,能被我留這麼幾年,已經很不容易了。連公主都看不住他,你妹妹我又算什麼?少癡心妄想了。我估摸著事情是真的,對方隻是正好拿這事做了個筏子。”
王氏甚至覺得很可能是秦駙馬的那個新外室露了馬腳,才讓賢安大長公主順藤摸瓜發現了她的存在。大長公主為了懷孕的妹妹就找上了東廠,想要兵不血刃的解決這件事。
而東廠挑中了她。
“那我們怎麼辦啊?”王掌櫃根本沒什麼自己的主意,隻一心看著妹妹,“駙馬靠不住,賢安大長公主又肯定想我們死。”
現在的問題就是,不按照東廠說的去做,他們很可能會死,但如果真的做了,給駙馬下毒,不還是死路一條嗎?
“所以,我們選擇第三條路。”王氏是不可能給秦駙馬下這種讓他失去能力的毒的,雖然她看不上駙馬,卻很明白駙馬才是她們兄妹目前最大的倚仗,至少在她懷上駙馬的孩子前,她不能讓他失去能力。
她了解淑安長公主,隻要她說她肚子裡懷有駙馬的骨肉,公主雖未必會如何善待她,卻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她就這麼帶著秦家的骨血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