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也就是意味著在連亭心目中絮果的重要程度遠大於那筆錢。
哪怕她死了,少東家都會被照顧的很好。
最終……
連亭自然還是沒有動手的。
他在飛身上馬、帶隊趕往清風觀去找兒子的路上,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心軟了。隻是他覺得活著的聞來翡要比死了的價值更大,況且吳大娘子還在京城,聞來翡如果死在這個不明不白的節骨眼,難保吳大娘子不會聯想到絮果。
無論如何,連亭都不會讓他的兒子與這個事有一絲一毫的沾邊。
馬蹄在大雨中翻飛,都快踩出火星子了,連大人隻想快馬加鞭找到絮果。他不需要知道年娘子的錢在哪裡,隻需要絮果知道不管誰來問他都不能說。
哪怕是羽卒。
至於平王妃那邊,連亭沉下眼眸,他會幫忙擺平。老王妃已經沒了丈夫又沒了兒子,世孫就是她唯一的命,這種擁有弱點的人不要太好拿捏。她的錢他會如數奉還,甚至可以給她更多的賠償,但他需要她閉嘴,不要成為那個開了頭的人。
與此同時的道觀裡,小郎君們正被皮影戲吸引去了大半的注意力。
之前因為下雨路滑,夫子們不敢隨便啟程,隻能取消了下午帶小郎君們去逛開源寺集市的活動,這引起了不小的不滿,吵吵嚷嚷的就宛如菜市場一筐又一筐的鴨子。當然,這些半大的小孩還是很好哄的,不語大師讓道童拿出皮影戲就哄好了他們。
大殿裡,除了國子學外舍的小郎君們,還有不少來觀中避雨的路人。
也不知道為什麼,香火並不多的清風觀,今天會來這麼多人。
甚至還有不少野貓野狗,也躲來了殿外的假山石下避雨,在絮果之前用小石子隨手搭建出來的“城市”中一臥,就像龐然大物要襲擊城池一般。
聞蘭因就像坐到了釘子似的,在長凳上始終不肯安分。他們四人因為進殿的時間比較晚,隻能坐在了後麵,四人同坐一個長凳,擠是擠了點,但也很有樂趣。聞蘭因暗中悄悄戳了戳絮果:“咱們出去玩吧。”
聞蘭因有點強迫症,如果什麼事沒有按照原定計劃來,他就會感覺很不舒服,總想乾點什麼來打破這份沒能如意。
“去哪兒?”絮果疑惑的看了看聞蘭因,又看了看外麵的大雨,“淋雨會生病哦。”
小朋友不可以淋雨的。
犬子卻在這個時候湊了過來:“我剛剛聽外麵來的人說,那李家村的山神洞就在附近,不如我們……”他對這些神啊鬼的產生了很大的好奇。
隻有小葉子最聽夫子的話,小聲說:“我們這麼偷溜出去不好吧?”
“怕什麼?還是你想在這裡看這些早就看過的無聊東西?”皮影戲在京中也有,還是絮果請大家看的,聞蘭因膽子大得不可思議,“我們又不是真的自己走,我肯定會帶上侍衛的啊。咱們有人又有馬,快去快回,夫子根本發現不了。”
夫子們雖然都在大殿裡看著他們,但如今人多口雜的,是偷溜的最佳時機。
“我們能認路嗎?”
“有個熱心的大哥說可以帶我們去。”
幾個“熱心”的大哥也正在摩拳擦掌,在犬子看過來的時候,還對他“友善”的點了點頭。
***
連亭到的時候,雨已經小了不少,漸漸有了雲開霧散的架勢。
夫子們卻是一後背的冷汗,焦頭爛額的湊在一起,不斷互相交流著什麼,“找到了嗎”、“沒有”之類的話不絕於耳。
當東廠的番子帶隊進觀時,有那膽子小的夫子差點嚇軟了腿,一屁股坐到地上。這、這些東廠這麼快就知道了?他們到底是怎麼知道的?真不愧是消息靈通如鬼神的東廠啊!
連亭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一看就心裡有鬼的眾人,先發製人的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立刻就有人繃不住了,以為東廠真的什麼都知道了,把該說的、不該說的一口氣都交待了,北疆王等四個小郎君不見了。在他們不知道消失了多久的現在,夫子們終於發現孩子丟了。他們正在慌張的到處派人尋找,恨不能把整個道觀都翻個底朝天的那種。
就在這個時候,淅淅瀝瀝的小雨徹底停了,陽光突破厚重的層雲從殿外鋪灑而來,也把逆著光的連大人的影子拖的老長、老長。
某個錯眼間,就仿佛看到了來自地獄的修羅正在無限變大。
道觀的童子差點嚇哭。
但就在這個時候,四個小朋友的腦袋依次從中庭的黛瓦白牆上,如雨後的春筍般挨個冒出了頭。第一個就是絮果,他看見阿爹後好開心啊,立刻拚命地揮舞起了雙手:“阿爹,快來,我們抓到了壞人!”
聞蘭因不屑地看了眼牆下被侍衛打倒已經五花大綁的幾人,傻逼,真以為這麼點話術就能把他們騙出道觀?
隻有犬子還在懵逼中,為什麼會有人覺得他很好騙啊?他的外表看上去還不夠魁梧嚇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