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認錯爹的第九十二天: 以彼之矛,攻彼……(1 / 2)

宦官之後 霧十 7428 字 8個月前

話題說到這裡, 絮果正吃完一大顆碩大的黃桃,肉質甘甜,滿嘴桃香, 他生病的時候會覺得黃桃特彆好吃,當然,不生病的時候也會覺得好吃。總之,在自我滿意的品鑒一番後, 絮果對不苦叔叔解釋道:“阿爹的意思是,楊首輔當年是怎麼奪情成功的, 如今阿爹就可以怎麼複刻他的。”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如果楊黨覺得這樣不能奪情, 那不管他們找出什麼樣的理由來反駁, 連亭都可以把這些理由用在楊儘忠身上,申請對楊首輔當年的奪情進行複審。

最好的結果自然是兩人都不需要丁憂,事情就這樣你好我也好的過去。最壞的結果則是極限一換一,大家一起回老家種地。

誰怕誰啊。

連亭如今才一十有幾, 六年後再回京, 也不過是正值而立的壯年,有大把的年華去實現人生的政治理想,成為朝堂的中流砥柱。

楊儘忠卻已經是一把老骨頭了, 還有沒有六年好活都猶未可知。

最重要的是,楊儘忠離開朝野六年的損失絕對比連亭的大。因為六年後連亭還可以用當年他是為了幫陛下親政而與楊儘忠“同歸於儘”來博得小皇帝的好感,楊儘忠呢?大概就隻能得到一道“楊卿不如一直在家鄉享福”的聖旨, 在享受到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權利巔峰後, 誰會願意再與旁人分享呢?

“最理想的狀態,其實是楊儘忠因為守製不嚴而獲罪。”連亭也知道他這個想法不現實,並沒有打算真的去做, 隻是說出來讓大家開心一下。

在先帝朝,隱匿喪事或者在丁憂時有違規的守製操作,是有可能要麵臨直接貶為庶民的懲罰的。

不苦大師直呼好家夥。

當然,這種一換一的無賴式做法,隻有連亭能做,也隻有他做才能成功。換如今朝堂上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實現,也無法實現。

因為楊儘忠的奪情確實有些與眾不同。

前麵說了,武將隻需要丁憂百日,前線將領徹底不需要,在有些朝代甚至還有“武官不丁”的默認規則。這是由武官特殊的工作性質所決定的,不管是邊防還是各地駐軍,臨陣換將都容易引起不可控的後果。

哪怕是先帝,在當年大啟與蠻族持久性的戰役中,也是不敢隨隨便便插手軍隊上的改製的。也因此,大啟的武官一直都有一套有彆於文官的係統。

而楊儘忠當年鑽的就是這個空子。

他在父親病重後,就提前走位,秘密奏請了先帝,由先帝下旨,授予了楊儘忠兼任一個郎中令的虛銜。

這在朝堂上並沒有引起什麼波瀾,畢竟郎官這個位置說顯眼不顯眼,說重要不重要的。在大啟之前的王朝,這位置倒是挺重要的,屬於九卿之一,但人數最多的時候可達千數。到了大啟,郎官已經被徹底邊緣化,成為了帝王的侍從官。

但這個職位有個極大的特色——它是文武同官。

事實上,有些朝代是不分文官和武官的,兩個集團並沒有那麼涇渭分明,但有些朝代則不然。大啟之前的那個王朝就是前者,大啟則是後者。但大啟也隻是對比較高的官位進行了明確的區分,小一些的品級或者地方上的官員依舊有文官兼職武官的情況,甚至有些官職本身就既是文官又是武官。

楊儘忠兼任的就是這麼一個不小的官職。在他的父親去世後,這個職位才發揮出了意想不到的驚人作用,他幫助楊儘忠以武官的身份被奪情。

當時又恰好在戰時,楊儘忠隻是跟著押運糧草的車隊去督了一回軍,甚至都沒有真的走到北疆邊防,就連百日的丁憂都被一並免去了。

這樣的鑽空子,在當時的朝野上下自然是引起了極大的反對浪潮,輿論一次高過一次。無數奏折像雪花一樣飛入了無為殿。群臣激憤,要求楊儘忠守製,但這些奏折都被先帝這個昏君看也不看的給當柴火燒了。

楊儘忠因此而被清流一派所不齒。

雖然沒能讓楊儘忠丁憂,但在他這一番騷操作後,清流一派就上書嚴查起了文官和武官的區分,先帝也為了安撫清流一派的情緒而點頭答應了下來,畢竟他並不在乎彆人需不需要丁憂。朝堂徹底避免了再次出現類似的情況。

也就是說,如今的文官再沒有誰能搞出來這樣的操作。

連亭卻是不同的。

他是東廠的廠公,東廠名義上和錦衣衛走的是一套體係,大部分番子都直接是從錦衣衛借調的,而這些番子、力士眾所周知都是軍戶軍籍。朝廷一直沒有對督主這個身份到底算文官還是武官進行過明確規定,畢竟在文臣看來,廠公屬於宦官,已經另外一個東西了。

但如今卻正好能被連亭拿來做文章。

如果你說東廠不算武官,那錦衣衛怎麼算?軍戶怎麼算?在大啟其實有不少人是不想生來就是軍戶的,這也一直是個爭執不下的矛盾。一旦文官係統不承認錦衣衛的軍戶,那鬨出來的問題可就更大了。

“那如果有人要順勢把你歸入軍戶怎麼辦?”不苦看向絮果,想起來軍戶可以通過科舉“除籍入仕”,若得了聖心,還能帶著全家一起除籍,“你不會是等著我們絮哥兒未來考了狀元好帶你雞犬升天吧?”

絮果:“???”我能狀元?我這麼牛逼的嗎?我怎麼不知道?當然,如果隻有考上狀元才能幫到阿爹,那他一定會努力的!

“我的戶籍在皇宮,謝謝。”連亭趕忙停下兒子的小腦瓜,他不需要他兒子為他做任何事,他連亭的兒子隻需要快樂就可以了。而連亭從賣身入宮的那一刻起,他的存檔就遷入了皇宮,除非辭官或者死亡,否則這輩子也不可能離開。“如果他們真的讓我按照武官算,那更好了,武將的俸祿可比文官高。”

準確的說,是高級武將的俸祿比文官高。

大啟也是有一點點重文輕武的,底層的武官沒什麼錢,這也是錦衣衛的軍戶很不希望這樣世襲的原因。但武將就不同了,他們的俸祿從開國開始就比文官高,因為這是他們的賣命錢。

“那咱們絮哥兒的戶口其實一直在皇宮?”不苦不可思議地看了過來。

連亭沒說話,因為答案更不可思議——絮果其實一直都是個獨立的京城戶口來著。想在京城落戶要麼是隨父母一起,要麼就得買房置業。絮果從進京的那一年開始,就在京城有了一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房產。如果不是錫拉胡同的這一套五進的院子是皇帝賜的,連亭沒辦法給兒子,那它也會直接寫在絮果的名下。

絮果對此一無所知,隻是半夜躺在床上的時候還在想著,哇哦,原來我的戶口也在皇宮裡啊,那我和蘭哥兒豈不是一個戶籍上的好朋友?

一個兔子蹬鷹,絮果徹底睡不著了,恨不能這就去和他的好朋友分享這件事。

而他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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