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最外圍的城牆破後,整個基地轉瞬之間成為修羅場。
慘叫聲伴著殘肢落地,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猛然撲倒在墨初麵前,她的身後是舉起利爪的六階喪屍。
墨初一腳踹開自己身後的喪屍,轉過身,幾乎是有些粗暴的把小姑娘拉了起來,把她往後一推,冷聲道:“跑!”
小姑娘像是被嚇呆了,第一時間並沒有反應過來,她被推到牆上,看著擋在她麵前的女性,呐呐的叫道:“墨、墨醫師。”
墨初這時候並沒有和她廢話的心思,她如臨大敵的看著麵前的六階喪屍,再次重複道:“跑!”
“可是……”
可是,你是個治療係異能啊。
但她到底沒有把話說出來。
她麵前的墨初,那個被人尊稱為“墨醫師”,那個時時刻刻都得體優雅、是基地離萬千男女心中的高嶺之花的墨醫師,此刻渾身都是臟汙和血液,看起來狼狽不堪,不像是個醫師,倒像是個女戰士。
半個小時前,因為他們小隊執意要參加圍剿惡魔厲沉的行動,一向與他們小隊合作良好的墨醫師和首領鬨翻了,他們隊員聚在一起痛罵墨醫師半個小時,她因為無聊,偷偷溜出來玩耍。
半個小時之後,被她和她隊友痛罵過的墨醫師救了她。
但此時此刻,她什麼都做不了,因為她隻是一個剛覺醒異能的一階異能者,她甚至連治療係異能的墨醫師都不如。
她咬了咬牙,轉身離開,拚命的奔跑。
她跑過了這條街,隔著一堵牆,清晰的聽到了喪屍的利爪刺進□□的聲音。
那聲音如此熟悉,和當初哥哥當初命喪喪屍之手時她遠遠的聽到的聲音一模一樣。
她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但她卻不敢回頭。
跑!拚命地跑!
墨初用從街邊隨手撿來的砍刀挑出喪失的晶核的時候,那隻喪屍的利爪同樣刺進了她的胸膛。
不知道是不是太過突然,她一時間居然沒有感覺到很痛。
她丟掉砍刀,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就知道自己沒救了。
她是個醫師,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這些。
她靠著牆坐下,痛感後知後覺的來
襲,作為一個醫師,她最終是以一個戰士的方式死去,她居然不覺得後悔,隻是有些遺憾。
生命力像指尖的流沙一樣逝去,她仰頭看著昏暗的天空,居然不合時宜的想起了從前。
她想起了在這個末日降臨以來,她那幸運又身不由己的一生。
幸運的是,她覺醒了異能,在這個危險的世界裡擁有了活下去的資格,和那些掙紮求生的普通人相比,她能活得更好。
不幸的是,她覺醒的偏偏是治療係異能,注定要靠彆人的保護才能活下去,很多事情都由不得她的意願。
在她成為“墨醫師”之前,她一直都在身不由己。
最開始的時候是末日最初的時候,那時候,尚未覺醒異能的厲沉當著她的麵被推進了喪屍堆,她心中憤怒,但卻無力反抗,隻能像一個廢物一樣,跟著殺人凶手離開。
她不知道那時候的厲沉經曆了什麼,但後來,他成了讓整個人類聞風喪膽的惡魔,其惡名甚至比喪屍更可怕。
然後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幫過她的路人、是並肩作戰的夥伴。
因為她的身不由己,他們一個個離她而去,隻剩下她一個人。
最後,“墨初”成為了“墨醫師”。
墨醫師可以活的更加肆意,墨醫師不用身不由己,但她卻也沒有覺得多麼快樂。
而這一次,為了救一個和自己沒有太大關係的小姑娘而死,她卻覺得由衷的輕鬆。
她終於選擇了一件隨自己心意的事情去做。
她在末世裡掙紮了六年,終於可以結束了。
她意識沉浮的時候,突然察覺一個高大的身影蹲在了她麵前,擋住了她身前的光。
那人呼吸沉重,高大的身影微微的顫抖,仿佛壓抑著什麼強烈的情緒,又仿佛蘊藏著巨大的悲傷。
會是誰?
她到現在已經孑然一身,有誰會為她悲傷?
她勉強睜開眼睛,卻隻能看到模糊的光影晃動,她伸手想去抓住什麼,手指剛抬起卻又無力的落下。
一隻大手猛的抓住她的手,那隻手比她這個將死之人的手還要冰冷。
墨初的眼前清晰了一點,她睜大眼睛,看到一個帶著黑色麵巾的高大男人半跪在她麵前。
似曾相識。
男人喉結動了動,聲
音壓抑的說:“你,不準死。”
他是誰?
為什麼不準死呢?
她張了張嘴,下意識的問:“你……是誰?”
那個男人隻固執的說:“你不準死!”
他想抱起墨初,但他剛一動彈,墨初胸前就湧出一大片血液。男人周身的氣息更加壓抑,匆匆起身,說:“我去找醫師!”
墨初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的拽住了他的手,說:“我就是醫師。”
男人僵住了。
墨初看著他,心中那種預感越來越清晰,她聲音低不可聞,卻篤定的說:“你救過我。”
那六年來,一次又一次莫名其妙的死裡逃生。
她聽見男人嘶啞的聲音低聲應道:“……是。”
墨初心中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生命逝去的感覺也更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