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致遠是一個相當儒雅的中年人。
他戴著一副金絲框眼睛, 雖然身材高大,但長相沒有絲毫的攻擊性,看起來反而更有文人氣質一點, 不像個末世前後都執掌一方的大校。
墨初看著季致遠,這麼想著。
此時此刻,他們所有人都坐在了白島生存區的大會議室裡,季致遠麵帶微笑,正和謝教授相談甚歡。
墨初捧著一杯散發著清香的熱茶, 環視了整個大會議室一周,突然發現,季致遠這個上輩子在她記憶裡隻代表了“生存區掌權者”這麼個符號的人, 其實真的很會做人,上輩子白島生存區在他手裡能被發展的那麼強大, 不是沒有原因的。
那位季尋季小公子非常有分寸,他們到了白島生存區之後這位看起來有些傻白甜的小公子立刻先讓警衛聯係了他的父親, 他們全程都沒有下車,就直接被請到了會議室。
到了會議室之後, 季致遠親自見的他們, 但也沒搞先見誰後和誰談這種讓所有人心裡都打鼓的那套,他直接把所有人請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布置的相當隨性,季致遠和他們的見麵方式也非常家常,饒是他們一路走過來都身經百戰了,一杯熱茶捧起來的時候,他們仍然忍不住放鬆了警惕。
季致遠和謝教授應該是舊識, 他滿麵笑容的和謝教授聊天的時候,他的大兒子,也就是他身邊那個和他長的格外相像的男人, 就會自然而然的和墨初他們說話。
墨初他們整個小隊除了墨初之外都不是話多的人,有時候他說話沒人接話,他也不強求,他們有聊天的興致了他就跟著說兩句,他們不想說話的時候他就自顧自的逗著小金玩,既不會冷場,也不會讓他們覺得尷尬,整個人如沐春風。
墨初敢說,如果不是他們一行人都不是什麼普通人,換誰和這位大公子聊個三分鐘,都會直接將對方引為知己。
他是個話術相當強的人。
他一邊說話一邊指揮著季尋陪謝教授的學生們聊天,或者去端茶倒水。
季尋在外麵一副跳脫的傻白甜樣,但是現在就乖的和一個倒水小弟一樣,沒有絲毫怨言。
有吃有喝又有人聊天,自己的老師看起來又和這裡的掌權人是舊識,應怡他們早就放鬆了下來,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剛到這裡的時候緊張的樣子。
整個會議室的氣氛和諧到讓人不可思議。
墨初看了看厲沉的手表,發現從他們坐在這裡到現在,已經整整過去了一個小時,但在場沒有任何人覺得不耐煩。
墨初環視了一眼,然後又看向了厲沉。
兩個人眼中有相似的意味深長。
看來這父子都不是什麼簡單人。
不過這正對了墨初的胃口,和聰明人打交道總比和一個平庸的人打交道要來的暢快的多,而且他們既然決定要留在這裡了,自然是掌權者越強大,對他們就越好。
墨初就靜下心來喝茶,一杯茶喝完,謝教授也正好和季致遠聊完了,兩個人都站起來彼此握了握手,應怡他們見狀也站了起來。
墨初放下空了的茶杯,跟著站了起來,她知道,這次是真正的塵埃落定了。
果然,季致遠和謝教授握完手之後就走到了他們麵前,季致遠摘下了眼鏡,含笑環視了他們一眼,然後感歎道:“少年英才啊。”
隨即他摘下了頭上了帽子,語氣帶著鄭重的說:“我先謝謝你們救回了謝老,又把謝老帶到了這裡。謝老是我的長輩,也是我的半個老師,更是這個生存區可能的希望,我代表自己,也代表白島謝謝你們。”
墨初注意到他說的是“救回”,而不是其他更中性或者模棱兩可的詞語,也就是說,此時此刻,他自己已經不認黑海生存區的那份短報了。
墨初笑了笑,說:“謝老也是我們的朋友,謝就不必。”
季致遠也笑了笑,隨即招了招手,讓自己的小兒子季尋過來,說:“謝還是要謝的,你們還救了我的小兒子季尋,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這一趟如果不是你們,我可能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我這次是以父親的身份謝謝你們。”
說著他拍了拍季尋頭,說:“你還沒給自己的救命恩人道謝呢!”
季尋紅著臉點了點頭,說:“那個,這個真的謝謝你們了,救了我,還有吳明遠他們。”
墨初這次欣然接受了。
季致遠又說:“我剛剛和謝老商量了一下,咱們白島也有一片實驗區,不過現在還簡陋,謝老為了方便,想就近住在實驗區附近,不知道你們準備住在哪裡?”
這件事是他們本來就事先商量好的,墨初就說:“我們住在謝老附近,彼此也有個照應。”
季致遠笑道:“那就再好不過了。”
隨即他又叫季尋,讓他帶他們先去他們住的地方安置下來。
因為墨初他們來的突然,季致遠什麼都沒準備,又指揮自己的小兒子給他們把一應的東西都置辦齊全,是真的把小兒子當警衛員使了。
墨初笑了笑,跟著季尋走到了會議室門口,然後突然回頭,問道:“季大校,黑海生存區的事情,你們有回應的準備嗎?”
瞬間所有人都靜了下來。
季致遠依舊含笑看著她,眼睛裡卻明顯的流露出兩分讚許。
他對自己的大兒子說:“阿深,把短報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