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1
“你知道虞予幸嗎?”
這是吳輝第一次從席暘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
彼時他們正在上物理課, 昏昏沉沉的下午,班上除了正在講題的物理老師,沒有一點聲音。
吳輝將要睡下的神思被吵醒, 他眯眼半晌,問:“八班那個虞予幸?”
席暘轉筆一圈, 眼睛盯著黑板:“嗯。”
席暘看黑板的狀態有點奇怪,好像一副認真學習的樣子,搞得吳輝也十分好奇地往黑板看。
老師正在畫什麼受力分析圖,這線那線的, 好煩, 看不懂。
“咋了, ”吳輝又趴了下來:“虞予幸咋了?”
席暘搖頭:“沒事。”
吳輝哦了聲閉上眼睛。
但是他好像捕捉到了什麼,又將眼睛睜開。
“你這寫的不會是虞予幸的名字吧?”
吳輝低頭看席暘的作業紙的姓名那攔。
席暘也低頭看。
吳輝無情嘲笑:“你這字真的是。”
他又說:“你把虞予幸名字寫這乾什麼,你要幫他做作業還是咋的。”
他又說:“你還幫他做作業呢,你去抄他作業差不多吧。”
他又說:“媽的好困, 物理老師聲音真催眠。”
他又說:“放學了去打球不?”
他又說:“你突然問虞予幸乾什麼?”
席暘終於開口說話了:“就問問。”
“怎麼?”吳輝靠在了手臂上:“想從好學生身上學到什麼?”
席暘隻說:“下節課回你自己位置去。”
吳輝隨意嗯嗯兩聲,就睡過去了。
第二次,吳輝知道虞予幸和席暘產生關聯, 是因為蔡小明。
正暖春,學校小賣部的冰箱終於插上了電, 他和席暘買到了第一天進冰櫃的冰棒。
下一節是德育課,全班的腳步都不急不緩, 他和席暘剛從後門回教室, 就看到蔡小明撐著腦袋一臉怪異的笑, 手上揮著一張紙。
紙上是很大一片的鉛筆塗抹的痕跡,不等吳輝看清是什麼,它便“啪”的一聲, 被席暘搶了過去。
“哈哈哈哈。”
蔡小明笑了起來:“被我發現了。”
席暘僅瞥了一眼紙,嘴裡念叨了句“無聊”,就把紙揉成團丟進了垃圾桶。
吳輝十分好奇:“啥,啥?上麵上麵東西?”
蔡小明下巴揚了一下:“你問你哥啊,上課在本子上寫虞予幸的名字乾什麼?”
吳輝愣住,也疑惑:“啊?”他不明白:“啥意思?你怎麼又寫虞予幸的名字?”
蔡小明也驚訝了:“又?”
席暘根本懶得理人,仿佛沒聽到也仿佛沒發生過剛才的事,拉開椅子坐下,把教科書拿了出來。
鈴聲響了。
順便,吳輝也拉椅子到蔡小明身邊,聽他把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說是他看到席暘認真寫字,以為他破天荒地在做筆記,結果他一探腦袋,席暘直接用手掌壓住,遮得半字不漏,下課更是把那頁撕下來,揉成團放進口袋。
於是蔡小明就拿來了鉛筆。
“從下麵那頁描出來了。”
蔡小明說完這話,給吳輝挑了挑眉。
吳輝笑了起來:“你是挺無聊的。”
但即使這樣,下一秒,兩人還是十分默契地把目光都投向了席暘,並異口同聲:“你寫虞予幸名字乾什麼?”
席暘非常認真地看著語文書。
但明顯就是裝的,這家夥什麼時候看過語文書啊。
“不知道。”
這是席暘丟給他們的話。
很多年後,當他們回憶起席暘和虞予幸,回憶起高一,他們在想,席暘對虞予幸的感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是在無意中的擦肩而過呢?
還是聽旁人提起虞予幸的時候?
又或是是不經意的席暘自己都不知道的驚鴻一瞥?
但能肯定,他不知不覺寫下虞予幸名字的時候,就一定是了。
他們也在想,他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意識到席暘對虞予幸的感情,是愛情的那種喜歡呢?
“我關注虞予幸怎麼了?”
“去看虞予幸。”
“虞予幸在做操。”
“路過看看虞予幸。”
“虞予幸又第一了。”
“照片真帥。”
……
席暘對虞予幸的喜歡叫漸漸。
他們知道席暘喜歡虞予幸,也叫漸漸。
是那種等反應過來,已經深入骨髓的漸漸。
一切都很自然,席暘是自然的,他們接受這件事,也是自然的。
在大家的印象裡,席暘從來是一個敢說敢做,想什麼就做什麼的人。
但唯一,打破他這樣人設的,是虞予幸。
他們看到了猶豫不決的席暘,看到小心翼翼的席暘,看到假裝不在乎的席暘,看到一點屁事就能樂嗬好久的席暘。
所以在大家的慫恿下,他們在高二下學期搞了個擺攤計劃。
不過結果很慘淡,席暘的好友請求石沉大海。
席暘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也好像決定了什麼。
於是高二的那個暑假,他放了句驚為天人的話。
“我要學習了。”
他要學習了。
他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