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當即回頭白了他一眼,說:“蕭尋初,你到大理寺才幾年,你有經驗還是我有經驗,這種情況我看一眼就知道了,還用得著你這麼麻煩?”
齊慕先倒是沒有明著與他搶做決定的機會,但也回頭笑了笑,道:“蕭大人,你畢竟還年輕,聽一聽年長者的建議,總沒有損失。”
趙澤迎上齊慕先的視線,身上一冷。
不知為何,齊慕先明明是笑的,他卻從這視線中絲毫感不到暖意,齊慕先給他的感覺,也比平時更有壓迫力。
但趙澤對齊慕先還是有些發怵,齊慕先這話無論是對蕭尋初說,還是對“趙澤”這個初次審案的新人來講,都沒有毛病。
趙澤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這時,趙澤聽到後麵隱約有用筆杆敲牆的聲音。
他轉過頭去,隻見謝知秋站在陰影中,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禮。
然後,謝知秋對他打了個手勢,示意他是時候了。
趙澤心中一動。
他暫時沒管大理寺卿與齊慕先的話,清了清嗓子,從袖中取出那封空白信,問堂上那群男子道:“既然你們都說自己是春月的情郎,那我問問你們,有見過這東西的沒有?”
他話音剛落,那群人中還真有一人,眼神微微一動。
隻見那人立即出列,道:“大人,這封信是我見過。這原是我寫的,在案發當日,我曾與春月約定見麵,也是在當時將這封信給她的。”
“你就是桃枝撞見的那人?”
趙澤狐疑道。
“你說是你寫的信,但這紙上怎麼什麼都沒有呢?”
那男子道:“大人有所不知,為了防止我和春月的事被鴇母發現,我是專門用祖傳的墨水寫的,要特殊方式才能顯字。大人如果不信,可以將信給我,我給大人展示一下。”
“哦?”
趙澤想了想,將信交給張聰,示意他拿過去給男子。
男子接過信,在手中轉了轉,忽然,他掌心一翻,等手中的信再轉過來時,就有了墨跡。
信上,赫然是一首情詩。
他說:“大人請看。”
然而,他話音未落,抬起的手腕忽然被張聰一把握住!
接著,不等男子反應,張聰將手探入男子袖中,使勁摸了摸,還真翻出一封空白信紙來。
張聰大喊
:“蕭大人,您所料不錯,還真有人在裡麵渾水摸魚,試圖偷換信紙!我們應立即采集此人的腳印,看是否與先前行竊大理寺的賊人相符!()”
那男子臉色大變。
說時遲那時快,他竟是個練家子,當場就要去搶張聰手上的信紙,並與之纏鬥起來!
在場之人都沒料到會出這等變故,大理寺卿驚得跳起,立即就要去扶齊慕先,道:同平章事大人快走,這裡麵竟有暴徒!()”
誰知他正離開桌案之時,那兩人已經打到了堂前,大理寺卿下意識地往後躲,卻撞到了趙澤,趙澤伸手擋了他一下,大理寺卿正在緊張之中,竟反手還擊,而他這抬手一掀,竟一把打掉了趙澤頭上的帷帽——
恰在此時,張聰製服了男子,而那男子則從張聰手中撕走了三分之二的信紙。
張聰一手施力,試圖將男子按在地上。
男子見事不好,一把將信紙塞入口中,下一瞬,他就被張聰死死摁在地上!
“大人!他吞了證物!”
張聰抬手去掰那人的下頷,又道:“已經咽下去了!”
然而,滿堂鴉雀無聲。
張聰回頭,才發現趙澤頭上的帷帽掉了。
齊慕先、大理寺卿和齊宣正這幾個認得出趙澤臉的,早已跪下,其餘差吏和所謂的證人見此情形,大抵也猜到這人的身份,齊刷刷跪了一片。
空氣凝肅。
這時,一人施施然從後堂走出來,撿起趙澤落在地上的烏紗帽,拍了拍灰,戴在自己頭上。
謝知秋對趙澤行官禮,但還不等俯身,就被趙澤扶起。
在趙澤的授意下,謝知秋對張聰道:“吞了就吞了,沒什麼大事。”
言罷,她又對在場官員道:“真是對不住各位大人,其實今日是聖上愛民如子,親自出來考察民情,專門不辭辛勞地專門來審這樁轟動梁城的奇案。沒想到湊巧諸位大人也都這麼感興趣,還特意過來監審,一不小心也被牽扯了進來。
“幸好諸位大人一向為朝廷鞠躬儘瘁、表裡如一,人前人後表現都沒有差彆,這才能讓皇上充分一睹大家的風采。
“特彆是大理寺卿大人今日的表現,晚輩在後堂看著都不由為大人拍手叫好,像這樣的官威真不是每天都能見到的,晚輩實在佩服。”
在場一眾人中,齊慕先表情還沒什麼變化,但大理寺卿早已滿頭是汗、麵無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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