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現在還不下山,隊頭指不定能熬過,但我們一定
() 會凍死在山上!”
“依軍令往前走也是個死,後退避寒違抗軍令也是個死,好像也沒什麼差彆。”
“我堂堂一個男子漢,既然當了兵,就沒怕過死。可為國捐軀也就罷了,若白白將自己的性命搭在這麼愚蠢的命令上,我實在不甘心!”
另外七人聞言,皆抬頭看向他。
其實未嘗沒有一樣的想法,隻是不敢反抗隊頭。
終於,一個胡子拉碴的老兵問他:“可……你想怎麼辦?”
那士兵望了眼營帳:“隊頭不過一個人,我們足有八個,難道還真打不過他不成?”
一個瘦弱士兵略顯膽怯:“可是謀害長官,是重罪啊!”
那士兵道:“光腳從來不懼穿鞋的,前後都是個死,還有什麼好怕的,不如拚一把!”
蕭蕭冰風中,眾人對視幾眼。
*
一刻鐘後,隊伍隊頭剛蜷縮著躺下,忽而聽到夜色中似有騷動。
他頗為警惕,便要睜眼,誰知下一刻,就感到自己四肢被一群人死死摁住,令他動彈不得。
隊頭睜眼看到自己隊伍中的士兵,便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急急喊:“我也是被迫無——”
他話未喊完,隻見一把銀刃自上狠狠落下,一瞬就紮穿了他的咽喉!
血濺三尺。
眾人死死摁著隊頭,直到他完全不動,亦沒了氣息。
動手的士兵喘著粗氣,餘驚未消。
他以前與辛國兵動過手,並非從沒殺過人,但這還是第一次對自己的同胞下殺手。
剩下八人比想象中沉默。
過了一會兒,他們扒下隊頭身上的棉襖衣物,分著裹在自己身上,又從仗中翻出些許食糧,勉強果腹。
隊頭的東西也不多,很快分完了。
這時,才有人問:“以後怎麼辦?我們殺了隊頭,也不可能再去送軍報,隻怕也不能再用以前的身份了……難道唯有落草為寇嗎?”
重要的軍報無法按時送到前線,前線的軍隊不知要麵對怎樣的困境,不知又有多少士兵會白白送死。
然而他們自身亦自顧不暇,從布陣圖逼他們從這座山走開始,這軍報就絕無可能送到了。
那為首的士兵想了半晌,說:“要不然,我們下山以後,往十二州的方向去吧。”
“十二州?”
“對。”
士兵頷首。
“先前,我聽另外一支隊伍的兄弟說,現在十二州那一帶有一支非常強悍的民間義軍。”
“這支義軍似乎是站在方國這邊的,有時候會忽然出現,協助朝廷軍隊抗辛。”
“也是正因如此,有不少上過前線士兵都知道義軍的存在。”
“隻是將領通常為了向朝廷邀功,會將義軍的功績攬到自己身上,並向朝廷和普通百姓都瞞著這個消息,倒弄得像個隱秘傳說似的。”
“那兄弟說,那義軍的裝備武器都極為精良
,甚至遠勝朝廷的正規軍,他們手上還有常人從未見過的強大火器,一瞬便可相隔數丈、取人性命,戰力強大,宛如天降神兵。()”
而且,那義軍的軍師,似乎是個仙女一樣的女子。?()?[()”
“——女子?”
“對。”
士兵道。
“據說有數次義軍出現時,都曾有人瞧見一個文人打扮的女子在軍中現身,被許多護衛嚴格守衛,地位很不一般的樣子。”
“另外,義軍之中似乎也有會衝鋒的女將,與他們的大將像是母子兵。”
女人出現在軍中,怎麼聽都像是神話故事。
不過絕境之中,不妨礙這些人對這種美好的幻想心懷向往。
亦有人喃喃道:“最近這是怎麼了,先是什麼李太後顧太後的,後麵又是那個謝知秋,現在又有義軍女軍師女將,這年頭厲害的女人還真是多啊。”
若是平常,大抵人人都會對這種話題有興趣,但在這種生死關頭,八人中彌漫著嚴肅的氣氛,人人都在擔憂自己的前程。
那士兵定了定神,又繼續道——
“雖然朝廷這裡被打得節節敗退,但義軍那裡卻節節勝利,甚至有傳聞說,義軍已經實際掌控了十二州中的幾州,十分令辛國忌憚。”
“辛國遲遲未能攻進方國境內,便是因為義軍阻攔,若是隻有朝廷,隻怕早敗了,然後又要向辛國賠款上供。”
“相傳義軍治理之地,繁榮富饒,安定泰平,由於軍紀嚴明、治安極佳,街上隨處都可以見到外出做活的女子,其太平可想而知。”
他稍作停頓,又往後說——
“既是義軍,多半會接納沒有去處的流民。”
“我們反正已經走投無路,無論真假,不如去碰碰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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