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朝中給人的感覺……有些不妙啊……”
“周大人你也這麼覺得?”
“那謝大人在出使前就被授了同平章事一職,如今又立下了收回十二州的大功,她在民間聲望如此之高,總不能在這種時候給她降職……不但不能降職,還得繼續捧著她、給她封賞呢。當下在朝中,她簡直是聖人一樣的人物,她說一,沒人敢接個二。”
“我覺得沒人敢反駁,倒不是她聲望高的緣故,當年蕭斬石民間威望何等之高,還不是直接下獄,差點就沒命了?現在沒人敢動謝知秋,主要是城外那些義軍還推著炮拿著槍圍在牆邊守著呢……”
“確實,連皇上都隻能對她笑臉相迎,一直沒敢出麵說什麼。皇上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臉看起來都要笑僵了。”
“不過,謝大人圍了梁城,既不撤兵,也沒有真的攻城,還一本正經地當起宰相來了,她到底在想什麼?”
“可能還沒想好吧。義軍裡的將領都對她唯命是從,不像有人能越到她之上,但女帝像這樣改朝換代,過去未曾有過先例,謝知秋許是拿不準自己能不能坐穩江山,還有猶豫。”
“謝知秋看上去像是會顧忌有沒有先例的人嗎?”
“這……”
“謝大人那裡的想法不好說,但我覺得這種僵持的狀態,皇上遲早會忍不下去,接下來必有一場此死彼亡的大動蕩。”
“咳,那你們覺得,誰……?”
“不好說不好說。謝大人義軍是強悍,但禁軍素來是精英中的精英,想來也沒有那麼容易就被打敗。”
“可禁軍也有問題啊,那日謝知秋回梁城,連禁軍都有人跑去歡迎了,我還見過禁軍士兵跑去城外與義軍稱兄道弟,實在……”
一處宅邸中,幾個朝中重臣門窗緊閉,私底下議論了一番各自對朝中局勢的不安。
然而商討半日,大家隻都同意當下的局勢撲朔迷離,前途難料。
最終,一名官員歎了口氣,總結道:“當下還是不要摻和這一團亂麻了,靜觀其變為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
翌日。
朝堂上,謝知秋頭戴貂蟬冠、身著大紫官服,手執笏板,站在百官最首。
理論上來說,這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天下官員人人向往的宰相之位,所謂的位極人臣,正是如此。
但謝知秋站在這個位置上,給其他人的感覺又好像有哪裡不對。
謝知秋道:“當年本官還任國子監祭酒之時,在朝中負責工技營造之義學改製,時隔五年歸來,本官竟發現這一改革一點進展都沒有,實在令人遺憾。
“萬幸本官在北地之時,自行摸索出了一套教育選拔體係,且效果甚好,這回能取回十二州,也有賴於這一體係與體係中的工匠們。
“本官以為,時機已經成熟,可以將這一體係全國推廣。
“明年開始,除了建造教授工技之學的義學之
外,本官還打算試加一輪考試內容包括工技之學的新科舉,廣征天下之英才,人人皆可參考,並且與舊科舉錯開一年,雙線並行。
“不知諸位大人,以為如何?”
朝堂之上,百官垂頭,鴉雀無聲。
祝維平適時地站出來,說:“皇上,臣同意謝大人的想法。”
祝維平開腔後,有幾個開始支持謝知秋的官員陸續站出來,皆表示謝大人的提議甚好。
謝知秋笑而頷首道:“看來諸位大人都沒有什麼意見,那麼皇上意下如何?”
趙澤:“……”
趙澤看謝知秋這個架勢,隻覺得自己不過是個點頭傀儡,可是謝知秋歸城後,義軍已經不隻安於留在城外,有相當一批人跟著她進了城,他現在受到的威脅比過去更大了。
不但如此,義軍不少將領都退辛有功,在謝知秋打著“論功行賞”的旗號下,他們堂而皇之地站在了朝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