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緊子亦是呆若木雞, 都忘了給賀長洲遞帕子。賀長洲頂著一臉的麵湯,望著石化了的趙棲,語氣越發堅定:“皇上,我是認真的,你相信我。”
趙棲感覺自己腦子卡殼了, 他愣愣地看著賀長洲的臉, 瞳孔震驚,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朕是誰,朕為什麼會坐在這裡, 麵前的人是誰, 宇宙的邊界在哪裡……
他書讀得少,有沒有人可以給他解釋一下,“視如己出”這四個字, 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趙棲僵硬地轉過頭, 看了眼“知情人”小緊子。隻見小緊子嘴唇大張,和生吞了一個鵝蛋似的。
賀長洲接著說:“這幾日我想了很久, 想了很多, 可我想得頭都要炸裂開, 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從未想過皇上你能生孩子, 如果我一早就知道,我一定會努力讓皇上懷上我的孩子。”
槽點太多, 趙棲已經不知道自己該為那句話淩亂了。“你……說什麼?”
賀長洲露出懊悔自責的神色, “是我沒有用, 讓彆人捷足先登了。那個混蛋是不是吃乾抹淨後不認賬, 皇上才會找到我的?”
“……啊?”
賀長洲伸手握住趙棲的手。趙棲的手和女孩子的一樣,小巧白淨,他能整個包地在手心裡。
“平心而論,一想到有人對皇上做了那種事,還讓皇上懷上了孩子,我嫉妒憤怒得要死掉了。之前皇上征求我的意見,我雖然口口聲聲說由皇上自己決定,可是在我內心深處,根本受不了你給彆的男人生孩子。”賀長洲淒慘一笑,“我想,不僅僅是我,換成任何一個男人,他們一樣無法接受。但今日皇上親自來找我,打開門看到你的一瞬間,我才意識到我有多自私。”
趙棲:“……”
“那不僅是彆的男人的孩子,也是皇上的孩子啊。”賀長洲道,“或許是一個小男孩,和皇上長得很像的小男孩,皮膚白白的,眼睛大大的,即使沒什麼表情的時候也像是在開心地笑。”
“我可以教他騎馬,教他射箭,他不想讀書的時候我可以帶他逃課……‘也許’生了小馬,就把‘小也許’送給他當生辰禮物。等他再長大一些,我可以帶他去軍營曆練,和他一起挽弓挽韁,馳騁沙場,保護皇上。”
“皇上,把孩子生下來吧,可以跟你姓,入皇室宗碟,賀家不會跟你搶的。我連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趙雲’,怎麼樣?”
趙棲還沒表示,小緊子已經感動得熱淚盈眶,捂著嘴道:“賀小將軍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著實乃驚天地泣鬼神的壯義之舉啊!”
賀長洲把心裡話一股腦全說了出來,頓覺輕鬆,這幾日的頹靡陰沉煙消雲散,往日朝氣蓬勃的少年又回來了。“皇上,你說句話呀。”
對上賀長洲略帶羞澀的目光,趙棲恨不得抽死他,再抽死自己。“賀長洲,朕究竟懷了誰的崽?!”
賀長洲一愣,“皇上問我?”
趙棲站起身,隔著桌子揪住賀長洲的衣領,崩潰道:“既然不是你的,你瞎認什麼啊!”
就憑兩人力量的差距,賀長洲要掙脫開易如反掌,但他老老實實地讓趙棲拎著,無辜地睜大眼睛,“什麼?”
“在宮裡,朕問萬壽節那夜的人是不是你,你明明說的‘是’!”
賀長洲茫然道:“確實是我把皇上送回寢宮的。”
“送回去之後呢,你做了什麼?!”
“我、我咬了皇上一口。”賀長洲垂眸看了眼趙棲的肩膀,“在皇上肩膀上。”
“除此之外,”趙棲顫聲道,“你還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了。”
趙棲腦子嗡地一下,雙手無力地從賀長洲身上滑落。
他錯了,大錯特錯,錯得離譜!他誤會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他讓賀長洲背了這麼久的鍋,他還把賀長洲的肩膀咬出血了。他還是人嗎,他就是個畜生!
他這種智商還有什麼臉麵當一國之君,他就不會問清楚嗎!賀長洲和他那麼親密的關係,一句“你有沒有睡過朕”能解決的事,他為什麼問不出口?!
一想到自己這段時間對賀長洲的所作所為,愧疚和後悔幾乎要將他淹沒。
趙棲低著頭,一動不動久久。
“皇上?”賀長洲將手放在趙棲肩膀上,正是他留下牙印的位置,“你怎麼了,是我說錯了什麼嗎?”
趙棲吸了吸鼻子,緩緩抬起頭。賀長洲看到他微紅的眼眶,一下子不知所措,“對不起啊皇上,我說錯話了。”
趙棲搖搖頭,一臉認真地道:“你沒錯,是我錯了,我對不起你,你罵我吧。”
賀長洲的臉還沒有擦,聽到趙棲的道歉後呆呆的,“皇上……”
趙棲想哭又想笑,掏出自己的帕子遞給賀長洲,“先把臉擦擦。”
賀長洲眨眨眼,“皇上幫我?”
現在的賀長洲站在道德的製高點。趙棲理虧,自然會滿足他的小小要求。隻是他乾這活很不熟練,與其說他在擦臉,不如說他在糊臉。
賀長洲閉著眼睛任他折騰自己,不但沒有半點怨言,看上去還挺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