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感覺我們總是說一句話,但是,”大地苦笑,“——怎麼又是他啊?”
屋漏偏逢連夜雨,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如果一切一帆風順,就算輪到及川發球,也不會引起太多注意;
但偏偏在他們的連續得分被京穀咬斷之後,及川的登場,就顯得是那麼的不合時宜!
他的大力跳發落在西穀手上,又彈到空中,東峰一路追到廣告牌外,也沒把球救回來。
22-20!
距離25分越來越近,氣氛就顯得有些緊張了。
德久學姐……還沒有叫暫停嗎?為什麼不打算叫呢?
影山的指甲修剪得長度正好,即便用力攥緊拳頭,也不會在掌心掐出什麼痕跡。
但腦子裡的一個又一個問題,卻像刻刀一樣劃拉著他的腦海。
為什麼?他總覺得自己進步了啊?為什麼麵對及川學長的時候依然被打得沒有還手之力?
他的隊友也比以前強了太多太多、冠軍隊……如果他作為二傳,反而讓冠軍隊輸球……
還是說,他的進步隻是自己的幻想?
其實他並沒有任何進步?
又或者……就算進步了,他也依然贏不過及川學長呢……?
——他在想什麼?
影山站在場地邊緣,任由排球彈回自己手裡,心裡的問題像雲朵一樣飄忽不定。
但雲的速度很慢,所以遲遲也不見移動,濃稠地籠在他心頭。
他的動作好像也被這些濃稠的雲拖累了,慢慢變得拖泥帶水起來。
影山知道自己不在狀態,但‘不在狀態’,是什麼意思?又要怎麼樣找回他原來的狀態?
更何況,他最開始那副樣子就真的是最佳的狀態嗎?
他不知道。
他畏懼嗎?他不敢下手嗎?他表現得像是影山飛雄這個人,這個一向被貫以天才之名的家夥,應該有的水準嗎?
影山不知道,他很少去思考這些問題,隻覺得在比賽場上就該用技術說話、用自己給出的托球,向攻手和對手,傳遞自己的思考。
……雖然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好傳遞的。
但他看過很多次及川學長的比賽,有時候,影山也會覺得,思考是一件很有效的事。
尤其是,被同伴所理解的那部分。
但他總是做不到。
“——什麼啊!你的意思是我沒理解到你的托球咯?”日向皺著臉衝上來。
月島看好戲,山口不在場,一時之間居然還真讓他一帆風順地跑到了影山跟前。
這家夥……懂不懂什麼叫沉默是金啊!
場上的大地,場下的山口,紛紛沉默了。
影山的消沉是很好看穿的,但不管是作為隊長的大地,還是作為同年級(可靠)隊友的山口,都沒想要對此發表什麼高見。
除了簡短的鼓勵給予他信心,這時候最好的饋贈,難道不是給他留出安靜思考的空間嗎?!
但日向就這麼直衝衝地上了。
他站在影山麵前,離得很近,半步都不退:“有什麼好理解的啊!反正我知道今天比賽給我的托球都不如平常好!”
影山,又一次勃然大怒:“哈?!”
這小子懂什麼托球啊!就敢這樣大放厥詞!
眼看著一巴掌就要呼上去了,日向眼疾手快把他手抓住:“本來就是!你不要惱羞成怒就想
暴力逼我住嘴哦!”
“說什麼……!你根本就不懂!現在的局勢,根本就不是一味進攻能夠解決的!”
“但我知道不得分的話就會輸!”
說時遲那時快,東峰拖住影山,西穀攔住日向,把兩個人分隔出至少三米開外的距離,才擦了把汗:“好了,安全了。”
好在這時候正值場地清理時間,旁邊時刻預備的清潔小隊緊趕慢趕清理著場地上的汗水,大家半拖半抱把兩人拖下場。
田中還想呢:“在德久學姐麵前,他們倆還能吵得起來嗎?那可是學姐!”可治小兒夜啼的學姐!
但他顯然不知道恃寵而驕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影山也好,日向也好,麵對英美裡竟然直接就衝了上去,一個比一個還要委屈。
兩個人都拖長了聲音:“學姐——你看看他!!”
也不知道是希望她能主持什麼公道!大地額角上滴下豆大一滴汗,這家夥,不跟著看熱鬨就不錯了……
“好了好了,知道你們心裡不舒服,但是沒關係。”
注定要讓大地失望的是,英美裡並沒有為了這點口角責罰兩個一年級,反而還微笑說:“其實影山也好,日向也好,說的都沒錯。我們當然不能貿然進攻……”
說著,她讚許地看向影山,在後者剛挺起胸膛的時候,又說:“也不能夠完全不進攻。”
這會兒,目光又投向日向。
兩個學弟就跟兩隻鵪鶉一樣,挺著胸脯在她旁邊互相瞪視。
大地不忍直視,忍不住扭過臉去,隻用耳朵聽她講:“攻防的切換之外,節奏的變化也很要緊……”
影山眨眼:“節奏?”
“嗯,通常我們說,球太集中了不是一件好事,但太平均分布,其實也不算非常有效的戰術吧?”
影山眉毛一擰,嘴巴一撅,思索起來。
關鍵時刻,大家都知道不要打擾,唯有一個膽大包天的,全然不在乎影山嚴肅的表情。
“快點振作!我已經好久沒有打到過順手的扣球了!”日向蹦了過來,抓著他領子呐喊。
一聽此言,所有人心知不好,齊齊後退一大步。
-暴力的一年級新人開始冷笑。
-邪惡而傲慢的國王陛下靠近了瑟瑟發抖的日向君!
-黑發少男一把製住了可憐的小橘子!
-英明神武的天才二傳手影山飛雄控製了他忠誠的副攻手!
影山毫不猶豫,一手罩住日向的臉,讓他頭暈目眩失去視野:“……給!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