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寧知道嗎?”
“少爺知道的,可他不管,都由著少夫人的。”
戴淑芬:“……”
“那怎麼行?!一個女人不好好睡覺,經常熬夜,還抽這麼多煙,作息這麼混亂怎麼可以?她以後還想不想生孩子了。竟寧也是,怎麼能任由她這麼胡鬨。”
桂姨:“我跟少爺提過好幾次,他每次都是敷衍我。寵少夫人寵得要命,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百依百順的。以前都沒見他對哪個女孩子這麼上心過。”
聽桂姨這樣說戴淑芬不禁想起前不久剛發生的事情。
那天晚上晏竟寧回晏家吃飯。
他每周都會回家兩三次,留在家裡吃飯。家人間這樣的聚餐很常見。
飯後母子倆坐在客廳裡聊天。戴淑芬老生常談又催他趕緊找對象。
他每次回來,催婚基本上都是少不了的。他也確實年紀到了,加之又是晏家的獨子,家裡人對他寄予厚望,就希望他趕緊結婚生子。
她每次催他,他都煩不勝煩的,十有八.九都是在敷衍她。
可她依舊要催,這個緊箍咒絕對不能少。
這次她又提起,他一反常態,沒不耐煩,反而親口承認自己有中意的女孩子了。
她驚喜地問:“哪家姑娘啊?”
晏竟寧:“宛丘司家的幺女。”
戴淑芬:“……”
戴淑芬驚訝極了,“司家和咱們晏家從無交集,你什麼時候認識的司家小姐?”
晏竟寧:“媽,具體的您就彆多問了。找個機會替我和司濛牽線就行了。”
戴淑芬:“……”
她不放心,追問了一圈,什麼都沒問出來。從小到大,隻要他不打算說的,家裡人就算使儘渾身解數都沒用。
不過到底是自己的兒子,戴淑芬了解他的性子。他從小到大都讓人很省心,十分穩重,做任何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於是後麵她私下找了個機會見了賀景銘和司靖妤夫婦。
本以為兩孩子就是見一麵,相個親,後續還不知道怎麼發展。可沒想到,相親結束沒過幾天兩人就說要結婚了。可把家裡人給震驚壞了。
如今看來,自家兒子對司濛這姑娘是早就情根深種了。
可正是因為這樣戴淑芬才擔憂,感情就像是博弈,愛的多的那個人免不了吃虧。從如今種種跡象看來,兒子才是愛的多的那個。司濛好像並沒有對他多上心。
幾下一想,思緒就飄遠了。
“媽。”司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衛生間出來了。
清冷的女聲,毫無波瀾,讓戴淑芬瞬間一驚,倏然回神。
“洗好了啊!”她坐直身體,換上精致的笑容,拍了拍沙發,“快過來坐。”
司濛依言坐下。
“濛濛呐,我看你這麼瘦,給你帶了點補品,你要好好補補了。女孩子不能這麼瘦的。”
司濛瞥了一眼茶幾上那些花花綠綠的禮盒,乖巧地說:“謝謝媽關心,我身體挺好的。”
戴淑芬抓住司濛的手語重心長地說:“濛濛,我們晏家就竟寧這麼一個孩子,他父親對他有很大的期望,你身為她的妻子,一定要好好照顧他,千萬不能給他造成負擔。我們女人這一生,結婚前是父母,結婚後無非就是圍著丈夫和孩子。你這麼年輕,一定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不然以後可有得煩了。”
司濛安靜地聽完,眉目低順,“媽,我曉得的。”
看她這麼溫順,戴淑芬反而不好苛責了。婆媳倆又說了會兒話,戴淑芬就離開了。
戴淑芬走後,已經臨近中午,可以燒中午飯了。
桂姨問司濛:“少夫人,你中午想吃什麼?”
司濛走到書房外,冷冷地扔下話:“不吃了。”
桂姨:“……”
關門,反鎖,司濛把自己關進了書房。
室內光線昏沉沉的,外頭的光透過窗簾射進來一點。
司濛從煙盒裡摸出一根煙,含在嘴裡,點上,靜靜抽著。
她抽得很慢很慢,小口小口地吸,煙圈慢慢吐出來。抽根煙都跟搞藝術創作似的。
那根煙抽得隻剩下煙蒂,她掐滅在煙灰缸裡。
重新拿起鉛筆,胡亂地在紙上勾線。漫無目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畫什麼。
然而動作卻越來越急促,用的力氣也越來越猛。
畫紙上的線條由細到粗,越發變得淩亂,毫無順序和章法。
最後,筆芯啪地一聲,瞬間斷裂。她的心跟著狠狠地沉了沉。
畫紙上出現了最粗的一道痕跡,尾端模糊。
像是被人當頭一棒,敲得很猛。
司濛終於停下手頭的動作,她掀起沉甸甸的眼皮看了一眼畫板上的畫,越看越不滿意,狂躁地把鉛筆重重的折成兩段,扔在地上。
清脆的聲響,像是有回音。
垃圾,畫的全部都是垃圾。
“司濛,我詛咒你一生孤苦,沒人會愛你……沒有人會真正喜歡你……”
“司濛,你這輩子都彆想擺脫我,你永遠都比不上我……百曉生就是你的魔咒……哈哈哈……哈哈哈……”
鬼魅的臉龐,陰森的女聲,如影隨形。
“我錯了……真的錯了……”
她抱緊腦袋,劇烈地搖晃,頭很重,她抬不起來。
她把頭撞向桌角,一下一下用力地撞。
很快額頭便破皮了,滲出點點腥紅的血絲。
她驟然起身,泄憤一般地扯下畫架上的畫,從書桌上拿來打火機,毫不猶豫地點燃。
畫紙引然,青煙繚繞,火光明亮,焦味兒越來越清晰。
她手一甩,重重扔在地上,然後整個人癱坐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