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竟寧打電話給章覽,“最近一個月我都不去公司了,公司那邊讓郭副總盯著。”
章覽:“……”
章助理嗷嗷叫:“不行啊晏總,公司剛上市,一大堆工作等著您處理呢。”
男人的聲音冷靜而果斷,“都送到家裡來。”
話音未落,他便掛了電話。
章助理:“…………”
——
司濛做完檢查,晏竟寧帶她回家。
額頭包了紗布,她這才能感覺到絲絲疼痛。
對於下午發生的事情,男人從始至終沒開口問過她一句。他不問,她也不主動解釋。
車子快速行駛在寬闊的大馬路上,兩側的梧桐樹匆匆飄過。
晏竟寧打著方向盤,問:“餓不餓?”
“不餓。”司濛搖了搖頭。
他卻把車子徑直停在木槿花餐廳的停車位處。解了安全帶,“我餓了,陪我吃點。”
司濛:“……”
一到家就出了這種事,手忙腳亂,他都還來不及吃飯。
司濛抬頭看著鎏金的招牌,這才想起來之前他們相親就是在這家餐廳。
不是飯點,餐廳裡客人很少。
晏竟寧隨便點了幾個菜。
等上菜的那段時間,他征詢司濛的意見,“我陪你回娘家住幾天好不好?”
“不用了。”她眼下這麼糟糕的狀態還是不要讓家裡人擔心了。
“那我陪你出去散散心?你有想去的地方啊?”
“我不想出去。”
“司濛,你這個樣子,我真的很擔心。”
男人的一雙手交握擱在桌麵上,手指修長,被燈光拉出細長的剪影。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嚴肅,臉上遍布濃重的擔憂。
看到他這個樣子,司濛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母親。當年出事以後,她把所有的畫紙、畫筆、畫架,但凡和畫畫有關的東西通通都被她一把火給燒了。她發誓再也不碰畫筆。
差不多有整整半年,她比現在的狀態還要糟糕。每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誰都不見。也不跟人講話,就縮在角落裡發呆。還經常一個人默默流眼淚。
沒人敢靠近她,也不敢跟她說話。因為隻要有人和她說話,她就會發瘋,變得歇斯底裡,各種砸東西,大哭大鬨的。久而久之,家裡人沒人敢跟她說話。他們甚至連喊她的名字都不敢。
母親每頓來給她送飯,根本不敢叫她。就默默地把飯放在桌子上。看著她欲言又止,每次都紅著眼眶。然後悄無聲息地走出房間。
司濛知道母親還會趴在門縫裡偷偷看,看她有沒有吃飯。
那種擔憂的神色和當下晏竟寧簡直如出一轍。
隻有真正關心、愛護她的人才會這樣擔心她的安危。
母親和她是至親,血濃於水,無可厚非。
可晏竟寧呢?他為什麼這麼擔心她?難道僅僅隻是因為他們如今是夫妻嗎?可他們這種夫妻又有什麼分量呢?
一時間鼻尖有些泛酸。
她扯開嘴角笑起來,笑容非常虛弱,“你放心,我暫時死不了的。”
她暫時不會死,她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沒有完成。
***
自從司濛不小心燒了書房,晏竟寧就沒再去公司了。章覽每天都會來一趟家裡,帶來很多的文件和資料。
司濛經常看到晏竟寧對著電腦給公司的高層們開視屏會議。
他此舉就是不放心她在家,怕她輕生。他不說,她卻心知肚明。
不僅如此,他每天都會和魏醫生通電話,告知她的情況。他以為她不知道,事實上她撞見過好幾次。
她看見他在網上搜安眠枕。家裡的枕頭換得很頻繁。她問起他,他隻說枕頭要換得勤一些。
他找人悄悄在臥室裡裝消音板。她發現家裡的牆壁都大變樣了。百度一下才知道那是消音板。
他不再放任她了。他和她定了規矩,每晚最遲十一點,到點必須上床睡覺。就算是失眠也必須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不能跑去書房畫畫。
開始幾天,司濛很煎熬。大半夜意識清明,精神飽滿,根本無法入睡。她偷偷溜到書房去畫畫。可每次都被晏竟寧逮了個正著。
終於有一天,她成功跑出了臥室。卻發現書房被鎖上了,而鑰匙在晏竟寧那裡。
他做這麼多,無非就是想讓她有一個安靜的睡眠環境。他什麼都不打算說,一切都在私下進行。他以為她不知道,她卻把一切都看在眼裡。
可惜他這番心思怕是要白費了,她失眠是因為心魔。心魔不消,她這輩子永遠都不要想睡安穩覺。
她和晏竟寧同床共枕。他每天都睡得很晚。他想等她睡著了,他再睡。可熬到最後實在熬不住了,就沉沉睡了過去。
所以基本上都是司濛聽著他輕微的鼾聲然後緩慢地入眠的。
他睡相很好,睡前哪個位置,醒來後依舊在哪個位置。
她睡眠質量差,就算睡著了也容易醒。隻要一點聲響她都可以被輕易吵醒。他睡相好,幾乎不怎麼翻身,倒是很少會驚醒她。
大概是老天爺看到了他的付出,過了兩周,司濛的失眠漸漸有所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