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覆水難收,再後悔,一切都於事無補了。
太晚了,已經趕不回市區了。開車開了近兩個小時,夜晚十點,晏竟寧決定找個地方住下,明天再回去。
他的狀態不好,出人意料的一場爆發,不僅對司濛打擊巨大,他自己也心傷不已。整個人的精神都處於極度疲勞的狀態。很累很累,筋疲力竭的那種。
深夜開車本就費神,何況又是在這麼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他害怕會出現什麼意外。安全起見,他打算找個住的地方。歇上一晚,明早再回市區。
路過一個叫巴丹的小村,稀疏的幾棟房子,東一棟,西一棟,零星地分布在馬路兩側。
他熄了火,“太晚了司濛,我們找個地方住一晚。”
後座的女人蜷縮在角落裡,神色空洞,沒有任何回應。
他知道她是不願和自己說話。他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說:“你在車上等我,我下車找找,看看哪裡可以住的。”
很小的村子,全村籠統十來戶人家,自然是不可能有賓館酒店的。想要住下,自然得找當地村民。
並非所有地方的人都那麼友善。陌生人深夜到訪,很多村民都充滿了敵意。他一連走了三.四戶人家,都被拒之門外。
從村頭走到村尾差不多都要走上一兩個小時。晏竟寧沒那麼多時間一一敲門。司濛還在車裡坐著,他不放心她一個人待在車裡。
他又回到車裡,把車子開到村尾。一個寡居的婦人收留了他們。
老婦人六十來歲的樣子,身材佝僂,可麵相看上去倒是十分和善。她說的普通話方言很濃厚,晏竟寧要仔細辨彆才能聽出她說了什麼。
老婦人看著狼狽的兩人,問:“你們是遇到沙暴了撒?”
沙暴自然是沙塵暴。
晏竟寧聽懂了,忙回答:“沒錯,死裡逃生。”
“這一帶多沙暴,你們年輕人還總是要來。”老婦人長歎一口氣,說:“家裡條件不好,你們要是不嫌棄就住下吧。”
晏竟寧麵露感激,“謝謝阿姨,我們就住一晚,明早就走,會付給您房錢的。”
婦人不太在意,悄悄打量著司濛,問晏竟寧:“這是你太太哇?”
“是的。”晏竟寧說:“她人不太舒服。”
司濛看著婦人,倒是出奇的開口了,“阿姨,打擾您了。”
老婦人和藹一笑,“沒事的,女娃娃生得怪好看的。”
房子很破敗,低矮的一層平房,起碼有幾十年的曆史了。家裡也看不見兩樣像樣的家具,空蕩蕩的。甚至是客廳的玻璃都缺了兩塊,冷風呼呼從外麵灌進來。
折騰到現在兩人都沒吃晚飯,饑腸轆轆。老婦人又給他們做了晚飯。
兩碗湯麵,特意加了荷包蛋,已然是她所有的善意。
家徒四壁,婦人自己都生活得不容易。還能這樣對待兩個陌生人,實屬難得。
司濛沒什麼胃口,卻硬是逼著自己把那碗湯麵給吃完了。
晏竟寧不僅吃光了麵,連麵湯都喝了下肚。
見他們吃完麵,婦人又給他們燒水供洗澡。
水燒好後,老婦人說:“我們這裡缺水,省著點用。”
晏竟寧滿口應下:“我們知道的。”
今早出門帶了換洗衣物,如今派上用場了。
他讓司濛先洗,洗完自己再洗。
這樣一通折騰下來,夜都已經深了。
老婦人給他們在客廳鋪了床。簡易的木板床,床板非常硬,司濛躺上去都覺得硌得慌。
頭發沒弄乾她就上床了。顯然是不打算和晏竟寧說話。
晏竟寧洗完澡出來,見她躺在床上。心裡知道她並沒有睡著,隻是不願麵對自己而已。
他清了清嗓子,低聲說:“把頭發擦乾再睡吧。”
床上的人背對著他,沒給任何回應。
他不敢強求她,熄了燈,慢騰騰地躺到她身側。
夜又深又靜,萬籟俱寂。
司濛真像睡著了似的,一動不動,呼吸都很平穩。
晏竟寧卻是毫無睡意,心裡藏著事兒,輾轉難眠。
他心裡隱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從他點燃那幅畫開始,他已經把司濛越推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