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百曉生到底什麼關係？”男人咄咄逼人，“你是她的粉絲？”
“是，我是她的粉絲。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汪雪涵絕望地閉了閉眼睛。她承認了。
既然這樣，那一切都有了解釋。她接近司濛就是為了給百曉生報仇的。她應該是覺得百曉生的自殺和司濛有莫大的關係。
“那最後為什麼心軟了？是覺得司濛是好人麼？”晏竟寧沉聲說：“等會兒我會給你發份資料，你回去好好看看。看完以後你會明白，這麼長時間以來你都被表象騙了。你該慶幸你今天手軟了，不然的話，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男人一口氣說完不再逗留，他要過去找司濛了。
“晏先生！”汪雪涵揚聲叫住他：“能不能……能不能……”
“你想讓我不要告訴司濛這一切？”男人福靈心至地反問。
“你放心，你不說我也不會告訴她。”司濛那麼喜歡汪雪涵，真心把她當做妹妹。如果讓她知道這一切，她又該有多麼難受。他可舍不得她難受。
“謝謝。”汪雪涵舔了舔乾澀的嘴唇。
晏竟寧最後砸下話：“我既往不咎，請你以後不要在出現在司濛麵前。”
***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汪雪涵收到了晏竟寧發給她的資料。
她找了個角落坐下，顫顫巍巍地點開那份資料。
從頭到尾，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
看完她嚎啕大哭了一場。
原來這麼長時間以來，自己喜歡的人竟然有不為人知的麵孔。她抑鬱、猙獰、有暴力傾向，將自己的姐姐折磨地痛苦不堪。
原來她真的隻是自殺，而非自己過去所認為的和司濛有牽連。
汪雪涵覺得這麼多年以來，自己就是個笑話。
十歲那年夏天，她第一次接觸到百曉生的畫。畫裡描繪的是一個衣衫破爛的女孩獨自縮在角落裡，呆滯地看著天空的一角。在她的身旁一群孩子在開心的玩耍。女生眼神空洞，近乎麻木，周圍的熱鬨和她格格不入。
畫裡畫的就是她當時的生活。百曉生畫出了她的羸弱、無助，乃至是絕望。
她看著那幅畫默默地流淚了。
一幅畫就讓她心生震顫，從此喜歡上了這個有靈氣的女孩。百曉生這個名字就烙進了她的生命。
有些時候，我們喜歡一個人真的很簡單。一件藝術品，強烈的共鳴。讓我們覺得自己和作者是心意相通的。作者走進了我們的內心深處。然後我們就難以遏製的喜歡上了作者，一發不可收拾。
她開始慢慢了解百曉生。通過各種媒介來了解這個人。她看了她所有的作品。那個時候她買不起百曉生的正版畫，隻能偷偷收藏著她的盜版畫。
因為百曉生，她強烈渴望走出大山，渴望擺脫自己當下混沌的生活。
很長一段時間，百曉生就是自己目標，是自己的信仰，奉為圭臬，不可動搖。
她那麼努力，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見到她本人。哪怕隻是遠遠地看一眼她就很知足了。
十三歲那年，她終於攢夠了錢去參加百曉生的畫展。她坐在台下，第一次見到了自己喜歡的畫家。那種心情無比美妙，難以言喻，她興奮不已。
那個時候百曉生紅極一時，是整個油畫界的神話。她從來沒有輸過任何一場比賽。有那麼多人喜歡她。她隻是萬千粉絲中最寂寂無聞的一位。但她依舊很高興。因為自己喜歡一個這麼優秀的人而感到由衷的幸福。
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事情發生了，在不久以後的全國油畫大賽中百曉生輸了。輸給一個叫“三水小姐”的人。這個三水小姐成為了那次油畫大賽的一匹黑馬。
百曉生的粉絲嗷嗷大叫，為百曉生感到惋惜。那是她第一次聽到三水小姐這個名字。
年少不懂事的自己厭惡透了這個人。是她搶了冠軍，讓不敗戰神百曉生落敗了。
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在油畫大賽結束後的一周，百曉生自殺了。因吞食大量安眠藥，搶救無效而死亡。
消息一傳出來，舉國震驚。粉絲們哀嚎一片，心痛難耐。汪雪涵更是覺得自己的天都塌了。
所有人都在猜測百曉生是因為輸了那次油畫大賽，而扛不住壓力，自殺了。網上傳得沸沸揚揚，百曉生的粉絲紛紛手誅筆罰聲討三水小姐。
從那個時候開始，她便恨透了三水小姐。
百曉生走後，油畫界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三水小姐強勢回歸，一幅《鮮花盛開的季節》在畫壇掀起巨大的波瀾，所有人津津樂道，為此震撼。
很快，三水小姐這個名字在油畫界越來越響亮，越來越受到追捧。而同時，百曉生也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汪雪涵發現，當年很多喜歡百曉生的粉絲都慢慢加入了三水小姐的粉絲陣營。
她覺得很恐懼。害怕終有一天百曉生會徹底被人們所遺忘。害怕全天下就隻有她一個人記得百曉生。
三水小姐紅一分，她內心深處的恐懼就多一分。
所以她開始行動了。然後網上開始出現很多不和諧的聲音，開始有很多鍵盤俠攻擊三水小姐。三水小姐的爭議越來越大。
可這些不和諧的聲音到底有限，不足以撼動三水小姐的地位。而三水小姐本人也從不做回應。這讓她覺得自己儼然就是一隻跳梁小醜，上躥下跳，而當事人卻毫不在意，連還手都不願意。她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
所以，她隻能另謀出路。
然後有了李燃。有了她成為司濛的編輯。這一切的一切她在暗中進行，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可機關算儘，到頭來終究還是一場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