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被她占了,他隻好用左手給她擰毛巾,動作有些吃力。
隔離病床的大爺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樂嗬嗬地看著他,“小夥子,這是你女朋友啊?”
周曜頓了頓,說:“不是。”
“彆蒙我,你瞅她的眼神和我年輕時瞅我媳婦一個樣。”大爺打趣道。
“那您比我幸運多了。”周曜淡淡笑了笑,把擰好的毛巾重新蓋在阮黛額頭上,“她不可能成為我媳婦的。”
“嘁,你才多大,長得又俊,喜歡就放開膽子追,哪有什麼不可能的。”
周曜沒說話,以前他也是這麼覺得,可地球不是圍著他一個人轉,他所有的固執和妄想都在那一天碎得稀巴爛。
雖然他無法放下,但還是希望她能過得好,怎麼著,也得比他好。
而不是像這樣病懨懨地躺在床上。
“小夥子,你手機是不是響了?”
大爺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我怎麼聽到你那邊一直嗡嗡響的。”
周曜被他一提醒,也聽到了輕微的震動聲,好像是從阮黛被窩裡傳出來的。
他後知後覺想起來,阮黛離開旅館這麼久,老師他們找不到她肯定很擔心。
他尋著聲音掀開被子的一角,看到她的手機被遺落在床邊,估計是她翻身的時候不小心從口袋裡掉出來的。
周曜拿起來看了眼,是何老師打來的。
他猶豫了一下,把手機給老人。
“大爺,能麻煩您接個電話嗎?對方要是問起阮黛……也就是這個女孩在哪,你就說她高燒住院,在人民醫院532號病房。”
大爺奇怪道:“你自己怎麼不接?”
周曜抿了抿嘴:“要是被人發現我和她在一起,不太好。”
大爺同意了,接個電話而已,有什麼難,他接過手機,摁了接聽鍵。
何老師聽到電話終於通了,欣喜若狂,劈頭蓋臉就問:“阮黛,你去哪了?總打電話都不接!”
大爺道:“小姑娘發燒住院了,在人民醫院532病房。”
“什麼?”何老師愣住,然後急道:“你是誰,怎麼會有她手機?”
“她和我一個病房,順便接了而已。”
“好好,麻煩你幫忙照看下她,我馬上到!”何老師急得語無倫次。
……
掛了電話後,老人把手機還給周曜,“這樣行了吧?”
“謝謝。”周曜正要關掉手機,無意間看到多通未接來電,除了老師,還有嚴深川的。
他看了幾秒,然後把手機放在阮黛枕邊。
“嘿,小夥子。”大爺見他看著阮黛不說話,還是忍不住道,“光看著人家不管用啊,必須要死纏爛打追啊,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人家表麵嫌你煩,心裡指不定多喜歡你呢。”
周曜回神,笑了下,“您還挺懂。”
“必須的,我媳婦就是這樣被我追到手的。”
周曜說話時一直有注意窗外,看到何老師匆忙的身影出現在下麵時,就知道他必須得走了。
他看向阮黛,狠心抽回了酸麻的右手,阮黛皺了皺眉,依舊沒有睜眼。
他最後給她換了一次毛巾,輕輕揉了柔她的發頂,“你一定要趕快好起來。”
阮黛皺著眉頭,沒有反應。
“就當是我欠你的。”
周曜還想碰碰她的臉,但手伸到半路還是收了回去,輕輕歎息一聲,給她掖好被角,站起身對老人道:“大爺,等會兒有人找她,你幫我告訴他藥我放在桌子上,我已經喂過一次,晚上再喂一次就好了,還有醫囑說讓她少熬夜,多休息,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身體最重要。”
老人抬起頭:“你不留下嗎?”
“嗯。”周曜低應,“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說完,最後看了阮黛一眼,低下頭轉身。
“等等,小夥子,你叫啥名字啊?”老人叫住他,“我好跟人家說啊。”
周曜沉默了幾秒,回答:“嚴深川。”
*
阮黛醒來的時候,看到嚴深川趴在她床邊睡著了。
她愣了愣,昨晚的記憶漸漸複蘇,她似乎是發燒了,然後有人送她到醫院,她眼神逐漸清明,看著雪白的床褥和牆壁,果然不是夢。
阮黛慢慢撐著身子坐起來,感受了一下身體,神清氣爽,多日的疲憊感一掃而空,就是肚子餓了。
她一動,嚴深川立刻醒了,看她麵色紅潤,表情略鬆,“你終於醒了,怎麼樣,還難受嗎?”
“沒,好多了。”阮黛搖搖頭。
嚴深川起身倒了杯水過來,“喝點水吧。”
“謝謝。”阮黛笑著接過喝了一口,見他眼底有烏青,像是沒有睡好,下巴都熬出了胡渣。
昨天的記憶片段浮現腦海,“你……照顧了我一夜嗎?”
說起來,好像也是嚴深川送她過來的。
阮黛在心裡暗歎,這下子人情越欠越多,以後該怎麼還。
嚴深川還未開口,門口傳來腳步聲。
兩人看過去,何老師進來了,他看到阮黛醒了,鬆了口氣,“謝天謝地,你總算醒了,聽說你進醫院時真的嚇到我了!”
“對不起,因為我耽誤了行程。”阮黛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你好好休息。”何老師大手一揮,“一切有我們呢。”
阮黛想到什麼,遲疑著問:“其他人……都沒回去嗎?”
她昨晚好像看到了周曜,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嗯。”何老師點頭,“除了周曜昨天就回去了,其他人都還留在旅館裡,說要等你一起回去。”
“……是麼。”阮黛睫毛輕顫,表情沒有變化。
果然不可能。
“你彆太有負擔,彆看他們那個樣子,其實他們就是想留下來玩。”
何老師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溫度正常,看來已經退燒了。”
“深川,你去辦一下出院手續,我聯係大家,今晚我們就回去。”他轉而對嚴深川道。
“嗯。”
兩人一前一後出去了。
病房安靜下來,阮黛看著天空出神,如果周曜早就走了,所以她是夢到他了?
還是說把嚴深川當成他了?
阮黛第一次覺得自己活得像個渣女,感情亂得一塌糊塗。
“欸,小姑娘!”
旁邊病床上,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叫了她一聲,表情有些困惑。
“有什麼事嗎?”阮黛回神,不解看向他。
“剛剛那兩人都是你的朋友嗎?”大爺突然問。
“算吧。”阮黛不明所以,“他們是我的老師同學,怎麼了?”
“那個嚴深川也是你同學?”
“是啊。”
大爺表情更困惑了,“你們班有兩個叫嚴深川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