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
巨大的屏幕上出現一張照片,照片中的人穿著潔白的襯衫,朝著繁茂的樹坐著。炙熱的陽光穿過樹木的罅隙,鋪天蓋地的光芒沐浴在他身上。葉片的影也映在他的臉上,光影變幻,意識到有人在拍攝,便回過眸,懷中抱著一隻橘色的貓咪。
還沒看完,就被宋北硯冷漠地關掉了。
“不管什麼代價,我今晚都要找到他。”
“無論什麼手段,我都要見到他。”
等武裝齊整的人都散去後,宋北硯困乏地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一開始就不應該因為好奇去參加宴會,明明也落不得什麼好處,卻害得哥哥因為這個原因回不了家。
宋北硯按了按鈕,熒幕上再次出現熟悉的照片。
照片裡溫暖熱烈的光毫不吝嗇地落在雲燈身上,沒多大的少年笑得柔和。
眼睛驚訝地看著偷拍者。
濕潤水紅的唇珠,像是熟透的漿果,讓人垂涎不已。
宋北硯從椅子上起身,長臂舒展,做出相擁的模樣,閉著眼睛,在照片中人的嘴唇上啄吻。
街道那麼長,人群那麼擁擠,他一個人走在陌生的路上,應該會多麼害怕。
要是因為發色認錯人呢?
會不會隨隨便便就跟著其他人走。
他該有……多麼失望啊。
宋北硯抑製不住焦灼,藍色頭發被揉得亂七八糟。
其實他也有在撒謊,和雲燈的見麵要比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還要早上一些。
那是麵試海選,當時同隊有兩個人是親兄弟,長相隻有五六分相似,除此之外,身形、發型都差不多。
當時他在更衣室內換下衣服,卻不小心看到雲燈含著笑和其中一人打招呼。
叫出來的名字分明是錯的。
後來他發現雲燈有個秘密,他似乎對人的麵孔有些識彆障礙。
出於私心,他開始瘋狂地染發,惹眼又誇張的發色,隻希望雲燈能夠記得他,無論無何,記得他就好。
雲家彆墅。
好像也不過如此。
謝棲看著一派歡晏的場景,上輩子壓得他喘不過氣的宴會好像也不過如此。
對他來說,宴會也是一種令他難堪的方式。
那些人在所謂的弟弟的授意下,肆無忌憚地嘲笑著他的禮節,將他推到舞台正中,讓他無所適從。然後弟弟在假惺惺地擺出來溫柔款款的樣子,逼迫他接受那些虛假的好意。
從旁觀者的角度而言,看他們這樣確實有趣。
醜態百出,且透著高高在上、令人厭惡的自傲。
不知道是今日第幾個湊上來的人,臉頰上泛著潮紅,眼睛裡帶著傾慕。
“那個,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謝棲打斷他後麵的話。
外麵喧鬨,謝棲轉身上樓,卻看到所謂的弟弟剛從房間裡走出來,被嚇了一跳似的,隨後又怯怯地露出來一個討好的笑。
“哥哥。”
音色軟而輕。
謝棲的腳步沒有停下。
沒想到雲燈展開雙臂,將他攔了下來。
“你很高興吧。”
“被那麼多人注視著,這輩子都沒有享受過這樣的關注吧。”
挑釁意味十足的話,雲燈四下張望,確認沒什麼人後,才大著膽子,“可是那又怎麼樣,爸爸媽媽還是不喜歡你。”
黑漆漆的眼睛沒有什麼光亮。
卻像是深潭那樣,攝住雲燈。
雲燈仰著頭,再次重複:“可是,爸爸媽媽並不喜歡你。”
“我最喜歡的顏色是藍色。”
有些幼稚又天真的神態不知哪裡讓謝棲有些觸動,他淡淡地開口:“所以?”
“給你買的那個蛋糕是藍色的。”
“蛋糕上都是我喜歡的水果。”雲燈沒有多少挫敗感,隻要能膈應到謝棲就能夠讓他開心一整夜。
“你都說過瞧不上眼,為什麼還要和我搶?”
漂亮的臉上落下陰翳,莫名其妙令謝棲想到一種植物。
柔弱的菟絲花。
本身並不強大,需要不斷地攀附纏繞著更加強大的植株,汲取養分,供養自己。
某種程度上來說有些可憐。
謝棲想到了路邊濕漉漉的貓,那種幼嫩嬌柔的小東西,需要靠人的寄養才能夠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