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遞過來的信箋紙很精巧,雪青色的紙,頁腳有一株漂亮的荷花紋,紙張不知道是哦什麼工藝造出來的,嗅上去有淡淡的荷花香。雲燈的兩指隻是短暫地捏了一會,便染上了那縷味道。
《點絳唇》每一期都有不同的主題,總體上都是曆史相關,雲燈上下看了看,任務是去尋找絹花的非遺繼承人,在天黑前學會並做成一副絹花作品,晚上需要拿到夜市上售賣,賣出去的錢會作為晚上的酒店錢。
“導演,你真的不是在逗我們玩嗎?聽說絹花的製作工藝很複雜,想要做得不錯起碼得幾天的時間,現在都快傍晚了。”
“沒有開玩笑,就是今晚,再不快點,你們今晚都沒地方睡了。”
帶著調侃意味的抱怨果然沒有引起憐憫,便沒有人再猶豫,準備驅車前往非遺繼承人的居住地。
那是一棟古典清幽的小樓,很符合現代人對隱士住所的想象。青鬆翠竹,爬滿院落的牽牛花,還有大片綻放得漂亮的繡球花。不大不小的院子裡,還蓄了小池,栽著睡蓮,蓮葉下是遊弋其中的金魚,被打理得井井有條。
早就知道會有明星嘉賓來,告知來意後,那位年邁知性的女士帶著眾人上了小樓。房間裡收拾得很乾淨,各種工具分類得整整齊齊。
雲燈坐在她身邊,看著她布滿皺紋的老人斑的手靈活地製作起一朵絹花來。花瓣一片片被粘起來,芍藥也漸漸有了雛形,花瓣彎起來的弧度恰到好處,雲燈全神貫注看著每一個動作,記下來她的步驟。
“就是這麼做,最大的問題不是難,而是難心,很多人都沒有這個耐心。”
“初學者做一些簡單的花型就可以。”
雲燈起初的想法是做一整束,遠比其他人要顯得厲害多,但坐進來後才發現娟花的製作比想象之中要費時費力的多。他臨時改了想
法,牡丹國色天香,接受的人或許更多一些。
他有些發愁,酒店住一晚上需要不少錢,再昂貴的絹花也賣不出幾百元的天價。他拿著筆,勾勒著牡丹的花瓣。以前學過畫,優勢這時便凸顯出來。
金烏西墜,天色漸晚。
雲燈小心翼翼地把剪好的絹絲花瓣粘連起來,晚霞的火光映入他的眼睛,他偏過頭,意識到有人在看他。
他選了湖水藍的絹布,層層疊疊堆起來的花瓣雍容華貴,雲燈做得快,見還有些時間,索性做成了發簪。
等其他人陸陸續續把絹花做好,夜色徹底降臨,雲燈環視一周,儘是些簡單的式樣,旁邊人不吝誇讚,有了他人的襯托,雲燈的牡丹足以脫穎而出。
他拿著自己的絹花往外走,所謂的夜市是本地的一條民俗街,整條街上除了各種小吃外,還有許多本地特色的特產。路燈是三個成串的燈籠,道路兩邊的建築下也大多都是燈籠。
漆黑的河水被彩色的燈光染上迷離之色,搖曳的小舟穿過拱橋。雲燈有些難為情,從小到大沒有要自己拋頭露麵為生計的時刻。
長長的街道上,除了本地的居民外,還有遠道而來的遊客,雲燈聽到了好幾處地方的口音,雖然不太是在說什麼,唇角不禁彎了彎。
獨處異鄉、孑孓一人時,雲燈不由得後悔是不是不應該找借口支走宋北硯,不然此時此刻,還能有一個陪伴的人,虎視眈眈歸虎視眈眈,宋北硯不會做出進一步過分的動作。
長街燈火如瀑,被各種攤販早早占據了位置,雲燈攥著那支絹花牡丹,跟拍的工作人員隱匿在往來的人流裡,沒有誰專門留意到雲燈。
雲燈有些頭疼,另外幾位嘉賓,觀眾緣路人緣不錯,或許會有好心人買下製作的絹花,但是認識他的人少之又少,怎麼可能會把這朵牡丹絹花賣出去。
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周遭熱鬨喧囂,著漢服的漂亮姑娘擦肩而過,沿街叫賣聲不絕於耳,人間煙火色,雲燈在腹中反複思忖,要怎麼樣開口才能把製作出來的絹花賣出去。
雲燈終於鼓起勇氣,叫住了一位小姑娘,小著聲音:“請問,你想要買一朵絹花的牡丹嗎?我覺得會很配你。”
女孩本來在低頭回消息,仰起頭看到一張靡顏膩理的漂亮麵孔,她下意識紅了臉,磕磕巴巴地問:“啊……多、多少錢?”
雲燈試探性地報出來一個價格:“兩百?”
“兩百啊……好,我給你轉。”女孩點進支付,準備把錢付過去。那朵被製作的絹花的確精美,被手工一點點製作出來的花瓣,栩栩如生。
雲燈鬆了口氣,他不好意思要出來更高的價格,湊湊合合睡一晚上沒什麼問題。剛要扭頭,肩膀忽然一沉,熟悉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我采到了。”
被夜色沁滿涼意的少年音色,秋水似的漫上心臟。雲燈偏過臉,看到宋北硯變魔術似的遞過來的三支荷花,係著不倫不類的領帶。
雲燈認出來那是他係的那一條,半開未開的粉嫩花苞上,淌著水珠。
宋北硯戴著戒指的那隻手碰到了雲燈,烏沉的眼眸好像子夜,鎖著雲燈的全部身體,起伏的呼吸,含著濕漉漉的氣息,看過來:“鮮花贈美人,喏,美人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