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腦擁護的親情在用了冷靜的頭腦分析後,並沒有表麵上那樣完美無缺。台上人的聲音溫婉動聽,咬字清晰,語氣拿捏得很好,比雲燈聽過的專業演講家還要聲情並茂。
錯落的燈光,精致的眼妝在濕紅的眼睛襯托下顯得格外楚楚可憐,用這種詞來形容顯然不太合適,雲燈站在台下暈暈乎乎地想,或許某些地方,他和蘇成雙會相像得多。
要活在聚焦點下,想方設法來得到一些關注。唯一不同的是,她得到的太多了,什麼都觸手可得,但他斟酌良久,畏手畏腳才能行動。
催淚的話沒能打動雲燈和謝棲,但座下許多賓客顯然很吃這一套。儘管大多數的人,隻需要付出些微不足道的金錢,便能夠輕輕鬆鬆上其他人要很努力才能夠考上的學校。
他很多時候會喜歡類似的場合,長輩、後輩齊聚一堂,他本來就是能耐得住性子的人,表哥表弟們和長輩們說話說不到一起,寧可打遊戲也不願意多說幾句。他往往以解語花的形象出現,夏日在花陰下下棋,冬日圍著小火爐煨茶,得到的無非是老人的一句誇讚,或者是一些畫作。
這時他反倒不想再拋頭露麵了。
接近尾聲,蘇成雙有些哽咽,讓侍應生拿著一個托盤,上麵是類似證件的東西。雲燈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謝棲,他麵色如常,沉靜得完全不像同齡人。
真正無欲無求的人不可能存在,雲燈默默收回視線,外向的人把野心寫在神情上,內斂者藏於心中,謝棲更像是後者。
偽裝者。
雲燈在心裡這麼評價。
好在蘇成雙沒有繼續,走過來說道:“小棲,我和你爸爸前麵那麼多年虧欠你太多了。不知道你有什麼愛好,不清楚你的習慣,這裡是一座海島的不動產權證,就當作是你這次的獎勵。”
她和謝棲私下裡還是生分,無論明麵上說得再深情至極,可是站在這裡依舊局促不安。
謝棲太冷了。
像是淋過雨的貓,很難再信任人類。他以自己為中心,劃分出自己的領域,不允許自己踏出去,不允許其他人涉足進來。不像最初時那麼輕易就建立信任關係,謝棲會思考每一段關係的進度。
其實就好比一個攻略遊戲,以謝棲為核心的王子被捆滿荊棘的城堡困住了,外麵的人都想要去喚醒,需要經過千辛萬苦、不擇手段,才可以獲得稀稀疏疏的好感度。
雲燈不無嫉妒地想,反正這世界,他隻是犧牲品。
誰讓他沒有足夠好運,自主選擇命運,因此淪為踏腳石、淪為下等玩物,也是他活該。
“那裡沒有四季,每一天都陽光明媚。白色沙灘、好的垂釣點,沒有完全開發,島上設施足,有一棟彆墅。看太陽沉入大海,聽著潮汐入眠,其實也不錯……是嗎?”
麵對謝棲的冷淡少言,蘇成雙便開始懷念雲燈的好處。最起碼可以做到暢快無阻地說話,氛圍輕鬆,而且雲燈性格好,總是乖乖巧巧,低聲細語地寬慰人,從來不會冷場。和
謝棲說話,更像是被強行推到了戲台上,冷眼看她唱一場獨角戲,得不到任何反饋。
可是,說不出來的情感又引導著她想要親近謝棲。
雲燈有些豔羨,他很想要一個島,彆墅的裝修按著喜歡的方式來。伴著咿咿呀呀的唱詞和海風入眠,或者約上朋友開篝火晚會。但他沒主動開口要過。
拒絕呀。
不是清高嗎?不是眼高於頂?至於這種世俗的東西應該一視同仁地拒絕。
謝棲像是沒有看到雲燈殷切的目光,接過來那份海島不動產權證,道了聲謝。
海島這東西他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