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讓他有一種久違的強烈的衝動,想要立刻動身去尋她,哪怕,哪怕隻是見上最後一麵也好,奈何,信中已經說明,當他看到這封信時,她已與他今生相見無望,還叫他莫尋,莫尋。
讀完了信,練武練得幾乎已融於自然的沈明辰身上終於有了一絲的人氣。
那些他以為自己早已淡忘了的記憶在腦中不斷的回閃,他想起了他們的初見,想起了和她在草屋前一起練劍的快樂場景,也想起了那被他親手埋葬的木雕小人。
他忽然起身,身形如光電般閃離了原地,經過三天三夜的日夜兼程,他風塵滿麵的來到那顆樹下,武功臻至化境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這般狼狽了,但他現在已顧不得去清理自己。
他看著記憶中的那棵樹,心中莫名悵然,明明當時沒有多留意它的樣子,如今卻覺得對它的模樣記憶猶新。
他來到它身前,伸手摸了摸它的樹乾,最後蹲下身來,衣袖一蕩,便拂去了地上浮於表麵的落葉和塵土,一彆經年,此處的泥土已與周圍的大地融為一體,變得硬實而又結塊,若是徒手將會十分的難挖,好在沈明辰對於內力的運用已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很快,他便在樹下挖出了一個大坑,等挖到了記憶中差不多的深度,他收起內力,開始小心的用手指去挖。
終於,在又挖了幾個呼吸後,沈明辰的手指碰到了一個稍有些濕潤的木質的東西,他將它小心的取出,當年套在它外麵的絲質錦囊已經腐爛成片狀,而這塊小木雕卻依舊保持著它原來的模樣。
沈明辰仔細分辨了一下,方才發現,這竟是用杉木雕成的,杉木啊,最不易變質的木料,是在暗示她對他的心意之堅定嗎?!
可笑他當年竟忽略了這一點,生生斬斷了她的情誼,他拂去木雕表麵的淤泥,細細的摩挲著它的模樣,她也曾這樣將它拿在手裡,一刀一刀小心的雕琢,最終將它雕成了他的模樣。
沈明辰心中悵惘與溫馨共存,多年沒有過溫度的內心,終於漸漸回暖,他將木雕小人握在手中,起身看了下方向,運轉輕功朝著他們一起生活了多年的草屋掠去。
當他重新回到這裡,記憶中的畫麵爭先恐後的在腦海中閃過,與眼前熟悉的場景重疊,她歡快悅耳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但他已經再也找不到她了。
想到這裡,沈明辰的表情默了默,他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木雕,強自按耐住心中的酸痛,抬腳慢慢走近草屋,草屋裡由於長期無人居住,已經落滿了灰塵。
武林大會一彆後,他曾回到過這裡,當時的他是抱著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回到這裡來的呢,好像是有些期待又想要緬懷些什麼的心情,可惜,在這裡,他並沒有見到想見的那個人。
而巧兒留給他的小冊子便被他放在這裡,可惜,應該見到它的人沒有回來過,也不可能再拿著它追著他念裡麵的內容了。
他拂去那小冊子上的灰塵,翻開了第一頁,熟悉又陌生的四個字映入了眼簾,“以人為本!”哈,這小丫頭是有多怕他會練成個武瘋子!竟將這四個字大大的寫在了第一頁,每次他看到都要有一番哭笑不得。
此時也是如此,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種讓人眼眶發熱的酸痛難當。
他合上了冊子,側頭望向窗外的樹木,那棵樹,他們經常躺在那上麵談天,她總是要霸占上麵的樹枝,而他則在下麵的樹枝,想起過往的那些話語,沈明辰的眉梢眼角不禁染上了柔軟的笑意。
夜晚,他升起了一堆火,按照她手把手教過的步驟,做了一次油皮烤雞,當他咬到那熟悉的味道時,不知道為什麼,腦中回想起的並不是他們一起分吃烤雞的快樂場景,而是她獨自吃著冷掉的烤雞,垂頭哭泣的樣子。
此刻,他亦感覺到了那種痛,那種剜心之痛。
巧兒,也許,我在相處的歲月中沒有愛上你,卻在往後無數個思念你的日子裡,愛上了你。
此時,耳邊仿佛又聽見了那個略帶著些嬌俏的聲音用好奇又期盼的語氣問他,‘那你喜歡過我嗎?’可惜,那個他想告訴她答案的人,已經與他訣彆,此生相見無望。
沈明辰仰頭望著平靜而又高遠的夜空,戒酒多年的他終究為了那個不讓他隨便喝酒的女人又醉了一回。
可惜心醉了,身體也醉了,頭腦卻不聽話的,一遍又一遍的回放著他們曾經快樂美好的記憶,沈明辰躺在地上,睡夢中終於落下了一滴淚。
後來,木雕,小冊子和草屋就成了沈明辰的寶貝,以人為本這四個字更是大大的影響了他的武道思維,終於,十五年後,沈明辰碰觸到了世界的本源,踏破虛空,離開了這方生他養他的武俠小世界。
而此時,他對於林巧巧的來曆也有了某種直覺,他猜想她可能是界外之人,她,回到了她自己的世界去了嗎?
也許,他還能見到她。
大魔頭&小魔頭(終).